小满刚过,正气堂的药田泛着新绿。苏蓉蹲在蒲公英丛中采药,指尖忽然触到异样的草茎 —— 那是被人刻意折弯的 “血见愁”,断口处还沾着半片瀚海宗的雪狼纹锦缎。她心中一沉,想起三日前崔骏宁在药房说的话:“苏姑娘的手,比我见过的任何刀都要灵巧。” 当时他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银铃,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袖口。
演武场传来金属相击声,魏晟的凤吟剑与崔骏宁的雪狼刀擦出火花。“瀚海宗的刀,只会对着同门逞凶?” 魏晟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汗滴顺着额角落在雪狼刀的狼首纹上。崔骏宁忽然轻笑,刀柄在掌心转出花哨的刀花:“魏师弟这是恼了?我不过是想试试,双凤剑诀的传人,是否真如传说般厉害。”
苏蓉攥紧药篓,想起昨夜在藏书阁,崔骏宁借着找典籍的由头,指尖划过她垂落的发梢:“苏姑娘的发间,总沾着药草香。” 那时他的袖口露出半截暗星教的图腾刺绣,与她在黑市拿到的情报上的纹样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闻到他身上混着金创药与铁锈的气味 —— 那是暗星教傀儡常用的腐尸味。
芒种前夜,苏蓉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崔骏宁倚在门框上,衣襟染着血迹,却特意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刀伤:“黑市的线索断了,苏姑娘可要帮我看看?” 他说话时,指尖划过她的手腕,银铃发出细碎的响声,惊飞了檐角的宿鸟。
“外伤用金创药,内伤需内服三七。” 苏蓉低头取药,余光却看见他腰间缠着的皮带上,赫然刻着暗星教的星轨符文。药杵在捣药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忽然想起吕平晨前日的提醒:“崔骏宁的刀穗,和暗星教刺客的武器配重一样。”
夏至的西宗聚会上,崔骏宁忽然当众举起酒盏:“听闻正气堂的医女,能解百毒,不知可否与我瀚海宗的雪狼酒一试?” 他望向苏蓉的目光带着灼热,袖口的雪狼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迹。魏晟突然起身,袖中剑穗扫落他的酒盏:“苏蓉不胜酒力,崔兄若想试药,我陪你。”
宴后,苏蓉在回廊撞见崔骏宁与神秘人低语。“双凤剑主的命门,就在那医女身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被夜风吹散在满架蔷薇间,“等拿到她的药箱,暗星教的傀儡术……”
她猛地转身,药篓中的银针发出轻响。崔骏宁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又立刻换上温柔的笑:“苏姑娘可是来找我?” 他上前半步,身上的腐尸味更浓了,“我刚得了瓶西域的玫瑰露,最衬你发间的蒲公英。”
处暑那日,苏蓉奉命与崔骏宁同去荒原采药。戈壁的风沙中,他忽然指着远处的绿洲:“苏姑娘可知,那绿洲下埋着瀚海宗的秘宝?”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指尖着她的剑穗,“只要你帮我个小忙,我便带你去看。”
“崔少主的忙,怕是要拿暗星教的秘辛来换。” 苏蓉反手扣住他的脉门,银针己抵住他肘间的麻穴,“你靴底的星轨符文,与我在暗星教据点见过的一模一样。” 风沙掠过她的睫毛,她看见他眼中闪过狠戾,却很快被笑意掩盖。
“苏姑娘果然聪明。” 崔骏宁忽然松手,退后半步,雪狼刀出鞘三寸,“可惜,你以为正气堂的医女,真能逃出我的掌心?” 他的声音不再温和,带着瀚海宗雪原的冷冽,“我父亲与暗星教合作,为的是让瀚海宗成为西宗之首,而你,是关键的药人。”
沙丘后突然涌出傀儡,关节处的星轨残片泛着幽光。苏蓉的袖箭连发,却在看见傀儡面容时怔住 —— 那是正气堂的弟子,胸口刻着与崔骏宁靴底相同的符文。“他们喝了你的药,便成了我的傀儡。” 崔骏宁的刀指向她,“苏姑娘可知道,你配的金创药里,我加了多少‘梦魂草’?”
血色漫上苏蓉的指尖,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替弟子们换药时,崔骏宁总在旁 “帮忙”。远处传来马蹄声,魏晟的凤吟剑劈开沙暴,剑穗上的星辰精魄照亮了傀儡眼中的迷茫:“苏蓉,用银针刺他们的‘天枢穴’!”
战斗中,崔骏宁的刀忽然砍向魏晟背心。苏蓉的银针先一步射中他的手腕,雪狼刀落地时,她看见刀柄里藏着的暗星教罗盘残片:“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偷取正气堂的药人典籍,好炼制傀儡。”
崔骏宁捂着手腕后退,脸上的猥琐笑意再也藏不住:“可惜了,你这双手本该用来调制傀儡药,却偏偏要握剑。” 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暗星图腾,“瀚海宗要的是天下,而我,只要你这双能掌控生死的手。”
魏晟的剑抵住他咽喉时,苏蓉忽然发现他颈间挂着的玉佩 —— 那是当年西宗结盟时,她父亲送给瀚海宗的信物。“你父亲知道你与暗星教勾结吗?” 她的声音发颤,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雪狼若染暗星,便不再是雪原的守护者。”
崔骏宁突然狂笑,罗盘残片发出刺耳的嗡鸣:“老东西只想着西宗和平,却不知江湖从来是弱肉强食!” 他眼中闪过疯狂,“等暗星教复活祖巫,我便是新的雪狼之主,而你……”
魏晟的剑穗突然缠住他的手腕,星辰精魄的光芒吞噬了残片:“崔骏宁,你辱没了雪狼刀的威名。” 他望向苏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带他回正气堂,交给西宗长老会。”
秋分的药庐里,苏蓉望着案头的银铃、玉坠和雪梅,忽然觉得刺眼。吕平晨默默替她换了新的剑穗,绣着蒲公英与雪梅的纹样:“暗星教的傀儡术,终究敌不过人间的药草。” 他的掌心躺着那枚未送出的玉坠,“苏蓉,你的选择,从来不该被阴谋左右。”
窗外,正气堂的银杏叶开始泛黄,崔骏宁被押送瀚海宗的车队正经过演武场。苏蓉看见他隔着囚车铁栏望向自己,眼中再无温柔,只有被识破的怨毒。她忽然明白,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带着刺,就像雪狼银铃的穗子,看似精致,却藏着伤人的倒刺。
而她的星穗记事,终将翻过这一页。手中的新药谱上,“梦魂草” 的条目下新添了一行小字:“暗星可蚀骨,人心自有光。” 就像吕平晨替她缀的新剑穗,蒲公英的绒毛终将飞向远方,而她的路,正沿着药草的香气,在江湖的风沙中,踏出属于自己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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