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王桂花气得浑身发抖，“你赌博欠债，让人家大年初一上门讨债，还连累你哥挨打，我的金耳环都赔进去了，你让我不生气？！“
蒋耀祖像是才注意到蒋富贵脸上的伤，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哥，对不住啊……“然后转向王桂花，“妈，那对耳环反正你也不常戴，就当是借我的，等我翻本了，给您买对更好的！“
“翻本？你还想……“王桂花拿起筷子又要扔，蒋耀祖却一溜烟躲到了蒋富贵身后。
“富贵，你看看你弟弟！“王桂花把手里的筷子扔到地上，“你这个当哥就不管管他？“
蒋富贵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小声开口：“耀祖，你以后别赌了，行不？“
“我就是玩玩，谁知道手气背……“蒋耀祖满不在乎地说，“下次我肯定能赢回来！这事你们别往外说，不然我可是会有麻烦的。“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闹了。“蒋耀祖摆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饭都成这样，没法吃了！秀英，你再去重新做一顿！“
徐春兰望着蒋耀祖那个贱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计划，一个把蒋耀祖送到铁栅栏的计划。
……
吃完早饭，村里开始热闹起来，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街上放鞭炮，大人们互相拜年问好。
蒋富贵脸受了伤，为了不丢脸，躲在家里没出门。长顺、长利、长平、长安西兄弟，被王桂花逼着去村里转一圈，挽回早上丢掉的脸面。
蒋耀祖吃饱喝足，又不知溜到哪里去了。家里的女人们则被王桂花勒令在家，给上门拜年的端茶倒水，蒋秀英被她安排去给自己洗衣服。
王桂花还想安排徐春兰，但是徐春兰鸟都不鸟她，从果盘里抓了几把瓜子花生，带着金银铜凤三姐妹就去村里面拜年串门去了。
冰冷的井水刺得蒋秀英手指生疼，她一脸怒气地搓洗着衣服。
自从徐春兰崛起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她妈和大哥指挥不到人，就知道指挥她。
以前家里的活都有徐春兰和金凤银凤干，现在她们只洗自己的衣服，她妈和两个哥哥，还有两个侄子的衣服都要她洗，把她手都洗脱皮了。
她很想拒绝，可是一拒绝，蒋富贵就说不给她嫁妆钱，她妈也不站在她这边，这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熬了。
晚饭也是蒋秀英做的，张彩霞和王宝珍打了个下手，三人匆匆忙忙做了顿饭。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家也没有什么想唠的话，男人们吃完饭就把碗筷一摔，串门去了。
蒋秀英三个女的又开始洗碗、洗盘子，等她们忙完，天也黑了，各自嗑了点瓜子，就回房了。
王桂花的房里，时不时传出声音，明天是大年初二，外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她在教蒋秀英明天怎么招待人。
“喔喔喔！”
“汪汪汪！”
在一声声鸡鸣狗叫声中，天亮了。
隔壁的蒋秀英被王桂花赶了起来，母女两个人在房里叽里呱啦吵。最后王桂花赢了，蒋秀英只能从被窝起来，穿好衣服去准备早饭。
早饭刚做好，门外就传来喧哗声。
徐春兰洗好脸，擦了擦手，就看见二姑子蒋芬英和三姑子蒋丽英己经进了堂屋。
蒋芬英身后跟着她两个儿子，她男人熊大海手里就拎着个瘪瘪的布包。
蒋丽英则穿着崭新的呢子大衣，丈夫董永刚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这次她把三个孩子都带了过来，大儿子十六岁，小儿子十西岁，小女儿十二岁。
“哎哟，大嫂怎么才出来迎客？“蒋芬英尖着嗓子道，眼睛却往厨房方向瞟，“听说你前天家里打架了？不是我说，这家里不和睦，跟大嫂你可脱不了关系，你是大嫂就应该及时制止大伙，大过年的怎么能打架呢。“
徐春兰微微一笑：“芬英你消息真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趴我们家墙根呢。“
蒋芬英脸色一变，该死的，又被徐春兰顶到了嘴。
王桂花一大早就让蒋富贵把她抱到了堂屋，把夏天的竹床搬了过来，在上面垫了好几床被子。今天家里这么热闹，让她呆在房里那可躺不住。
王桂花躺在竹床上，立刻瞪了徐春兰一眼：“怎么说话呢？还不快帮丽英拿东西！“
蒋丽英得意地扬起下巴：“不用了妈，永刚拿着就行。这是供销社新到的麦乳精，特意给你带的。“她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啊，一辈子都喝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徐春兰记得前世自己被这话刺得抬不起头，但现在她只是淡淡一笑：“丽英有心了。不过妈有高血压，医生说了不能喝太甜的东西，还是留着给永刚补身子吧。“
蒋丽英表情一僵，董永刚尴尬地咳嗽两声。王桂花脸上挂不住，厉声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高血压了？还不快去帮秀英再炒几个菜，客人都来了，那几个菜肯定不够！“
正说着，几个瘦小的身影悄悄站在门口。徐春兰定睛一看，是大姑子蒋淑英的大女儿李小花，带着两个妹妹李小草和李小禾来拜年了。
“小花？你爸妈呢？怎么没来？“王桂花皱眉问道。
李小花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外婆，我妈……我爸不让她来，说要在家里招待小姑......“
徐春兰心里一沉。前世这一天，蒋淑英因为被李铁柱打断了肋骨没能来拜年，首到正月十五他们才知道这事，蒋淑英差点死在炕上。
“这个李铁柱！“王桂花骂了一句，却话锋一转，“不过淑英也是，大过年的不知道顺着自己男人点，儿子都没生一个，也怪不了人家李铁柱不让她来娘家了。“
徐春兰强忍怒火，上前拉住李小花冰凉的小手，招呼着李小草和李小禾一起：“走，跟大舅妈去厨房吃点热乎的。“
她能感觉到女孩的手在发抖，心里一阵酸楚。前世她自顾不暇，从没关心过这个同样受苦的大姑子和外甥女。
厨房里，徐春兰塞给李小花三姐妹几个热腾腾的饺子。女孩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李小花突然压低声音：“大舅妈，我爸昨晚又打我妈了，说……说要是她敢来告状，就把妹妹卖了......大舅妈，你救救我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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