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靖的生物钟，比学校早读铃还顽固。
天刚蒙蒙亮，眼皮子就自动弹开了，比手机闹钟早了半小时。
之前住的得远，每天起床早，作息一时改不过来。
得，躺着也是烙饼，起来吧！
刚推开房门，一股子霸道又熨帖的香味儿就糊了他一脸。
麦香混着肉香，还有米粥熬到骨子里的那股醇厚。
鼻子比脑子快：包子！白米粥！
厨房里，孟辞正把最后一笼包子端离蒸锅，水汽氤氲里，她动作利索得像开了倍速。
孟靖看得一愣：“姐？你…你几点起的啊？”
这架势，没个凌晨西点根本搞不定。
“醒了就弄呗，时间正好。”孟辞把蒸笼往餐车保温层一放，抹了把额头的汗，“赶紧洗漱，吃完出发。今天战场，你学校门口！”
一听能跟姐姐一块儿出门，还能帮忙，孟靖那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瞬间蒸发。
少年人动作快得像按了快进键，刷牙洗脸一气呵成，抓起个大肉包就咬。
一口下去，肉汁差点滋出来！
宣乎的面皮裹着鲜香紧实的肉馅儿，好吃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姐！这包子太好吃了！”含糊不清地狂赞。
姐弟俩合力，把沉甸甸的保温粥桶、码得整整齐齐的蒸笼，还有零钱盒、打包袋，一股脑儿塞进那辆擦得锃亮的不锈钢餐车。
孟靖抢着推车，感觉像推着个装满希望的移动堡垒。
不到十分钟脚程，一中熟悉的校门就在眼前。
时间还早，孟靖比往常早到了半小时。
校门口人流稀稀拉拉，只有几个学生和同样早到的老师在晃悠。
餐车停稳，“云来小吃”的小招牌挂上——
肉包2.5元/个，白粥1.5元/碗。
孟辞掂量过，这分量，这味道，值这个价！
可现实很骨感。
路过的学生老师行色匆匆，眼神都没往这亮闪闪的新餐车上瞟一眼。
孟靖心里有点打鼓，偷偷瞄姐姐。
怕她失望，更怕自己帮不上忙。
孟辞倒稳得住。
她伸手，把保温桶的盖子掀开一道两指宽的缝，又把最上面一层蒸笼盖轻轻错开。
呼——！
那被强行关押了一路的霸道香气，像终于找到出口的洪水猛兽，瞬间奔腾而出！
热腾腾的米粥醇香、勾魂摄魄的肉包子味儿，精准狙击每一个路过的鼻腔。
这香味儿，就是最好的吆喝！
陈晨，在一中刚工作一年的菜鸟老师，正拖着比学生还沉重的步伐往校门挪。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知识和KPI吸干了精气的女鬼，每天循环播放“起得比高中生早，睡得比贼晚”。
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本硕连读，十八年寒窗，换来的是一辈子在高中轮回！
又是被早读支配的命苦一天…
她打着巨大的哈欠，目标明确地走向老地方。
校门口那个做了十年的煎饼果子摊。
今天也要加双份肠补偿自己。
刚抬起脚，一股极其霸道、极其“正经”的白粥香气，混着难以忽视的肉香，猛地钻进她混沌的脑子。
哈欠卡在半路，她像被按了暂停键，茫然地循着味儿转过头。
崭新的不锈钢餐车，锃亮得晃眼。
“云来小吃…包子…粥…”牌子上的字跳进她眼里。
“啧，要不…换换口味？”陈晨被那香味儿勾得叛变了煎饼果子，“老板，来碗粥！包子什么馅儿的？”
她边说边往窗口凑。
“纯肉馅儿。”一个清亮又有点耳熟的女声响起。
陈晨抬眼，和窗口里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撞个正着。
两人同时愣住。
“孟辞？！”
“陈晨？！”
高中同学！还是同班！
当年孟辞是学神天花板，陈晨是稳居上游的勤奋型选手。
陈晨眼睛瞪得溜圆，看看餐车，又看看系着围裙、挽着袖子的孟辞，CPU差点干烧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摆摊了？！”
学神下凡体验生活？
还是…家庭困难？
她脑子里瞬间上演八百集狗血剧。
孟辞手里动作没停，麻利地盛了满满一碗稠糊糊、米粒开花儿的白粥递过去，语气自然得像在聊今天天气：
“哦，手艺太好，不出来摆摊造福大众可惜了。”
说完，又顺手用油纸包了两个胖乎乎的大肉包塞过去，“喏，老同学好久不见，请你尝尝！”
陈晨：“……”
她被这理首气壮的“手艺太好”噎得嘴角首抽抽。
看着递到眼前的包子和粥，心里五味杂陈。
同学都沦落到校门口摆摊了，她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
那不成欺负人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扫码！必须扫码！多少钱？粥1块5，包子2块5一个，一共6块5对吧？”
嘀一声，支付成功。
“行吧，”孟辞也不强求，笑着叮嘱，“觉得好吃，下次再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陈晨忙不迭点头，拿着包子和粥，脚步都轻快了点。
她感觉没那么命苦了。
心态这玩意儿，果然是比出来的！
看看孟辞这一车吃食，估计凌晨三西点就得起来和面剁馅儿熬粥，风吹霜打站街头。
自己这人民教师铁饭碗的生活，瞬间显得格外“岁月静好”了！
她心里有一堆感情要抒发。
掏出手机，决定必须发个朋友圈好好唠唠这魔幻的清晨偶遇！
陈晨一走，旁边努力当壁花的孟靖才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语文老师突然过来，他DNA里的“怕老师”本能自动触发，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老鼠见了猫？”孟辞揶揄地看他一眼，“她是你老师？”
“嗯，语文老师。”孟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天然压制，没办法。”
有了陈老师这“活广告”开局，加上那持续释放的“诱捕器”级香气，餐车终于不再是背景板了。
陆续有人来买，这个摊子总算热闹起来。
一个男生被香味勾住，扫码买了个包子，边走边咬了一大口。
滚烫的肉汁“滋”一下飙出来，烫得他“嘶哈”一声，眼睛却瞬间亮了：
“卧槽！这包子，绝了！”这一嗓子真情实感，堪比五星好评广播。
效果立竿见影！
旁边几个本来犹豫的学生，唰地一下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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