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那扇包铁皮的小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死，隔绝了浓烈的血腥和消毒水味，也把安捷琳娜那双淬了冰的蓝眼睛暂时关在了里面。老周和那个闷葫芦似的白俄壮汉抬着破桌子，苏轩云就瘫在上面，像个被缝补过的破口袋，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得老周心尖子疼。储藏室比手术室还寒碜，一股子陈年霉味混合着不知道什么药粉的怪味，只有墙角一盏蒙尘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有气无力地跳着。
“轻点！轻点！他娘的你当抬麻袋呢！”老周低声骂着那个壮汉，两人小心翼翼把桌子（连带上面半死不活的苏轩云）放在还算干燥的墙角。那白俄壮汉也不吭声，放下人，像个幽灵似的又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老周粗重的喘息和苏轩云时断时续、带着血沫子音的抽气声。
“轩云…兄弟…挺住啊…”老周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汗，还有蹭上的血污和灰尘，黏糊糊的。他扯过旁边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想给苏轩云擦擦额头滚烫的虚汗，手伸到。他扯过旁边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想给苏轩云擦擦额头滚烫的虚汗，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怕碰疼了那身刚缝好的“补丁”。
外面隐约传来安捷琳娜压低了的、又快又急的俄语，像是在吩咐那个壮汉什么，间或夹杂着几声金属物件碰撞的脆响。老周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耳朵恨不得贴到门板上。这白毛娘们儿，拿了金子，取了铁片，知道了箱子下落，还不算完！她那双眼睛，看轩云的时候，跟看砧板上的肉没两样，还带着钩子，恨不得把轩云肚子里的秘密全掏出来！
“奉天…1936…兵工厂…特供合金…”安捷琳娜那些刀子似的词儿还在老周脑子里打转。他娘的，这都什么阎王殿里的勾当！轩云一个管档案的，怎么就跟这些要命的铁疙瘩搅和到一块儿了？还有那箱子“鬼东西”…骷髅头…硫磺味儿…老周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他只知道，自己和轩云这两条小命，现在真真切切地拴在了那两块破铁片和一个烫手山芋般的箱子上。跑？往哪跑？外面是上海滩的豺狼虎豹，里面是这个比豺狼还精明的白俄母狼！
储藏室里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老周焦躁地踱了两步，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咯吱作响。他忍不住又凑到苏轩云跟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瞧。脸白得像糊窗户的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干裂起皮。胸口缠着厚厚的、浸透黄褐色药水的纱布，随着艰难的呼吸微弱起伏。看着看着，老周眼眶有点发酸。这兄弟，平时看着斯斯文文，蔫了吧唧的，谁能想到肚子里藏着这么大的雷？还把自己炸成这样！
“兄弟…你到底…惹了哪路神仙啊…”老周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手术室里，惨白的无影灯下，安捷琳娜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她摊开的手掌里，躺着那块刚从杂物堆灰尘里捡回来的灰白色金属零件。另一只手捏着一小块沾满酒精的纱布，正以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个带有细微凹痕的棱角深处。酒精挥发，带走血污和尘埃，灯光下，那凹痕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不是数字。不是“1936”。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却线条分明的双头鹰徽！鹰首凌厉，羽翼张扬，带着旧帝国时代特有的、不容错认的傲慢与威严！在鹰徽的下方，两个同样微小却如同刻刀凿出的俄文字母，清晰地排列着：К.Б.
安捷琳娜冰蓝色的瞳孔，在看清这印记的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握着零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冰凉的金属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她心头的惊涛骇浪！
“К.Б.……” 她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吐出这两个冰冷的音节，仿佛带着某种禁忌的诅咒。一股寒意，比西伯利亚最凛冽的寒风还要刺骨，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冻结了！
怎么会是它？！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上海滩这个鱼龙混杂的泥潭里？在一个被炸得半死的中国档案员身上？！
奉天兵工厂的“身份印记”是其一，这枚带着旧帝国贵族烙印的“К.Б.”是其二！这两者如同两条来自地狱的毒蛇，在她脑中疯狂地绞缠、撕咬！奉天…满洲国…日本人…旧帝国的幽灵…最高级别的秘密运输…伪装…爆炸清障…
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阴森、也更加危险的拼图碎片，带着血腥和铁锈的气息，在她眼前轰然展开一角！这绝不是简单的军火走私或者情报刺探！这背后牵扯的力量，足以碾碎像她这样挣扎在阴影夹缝里的蝼蚁！
她猛地将那块冰冷的金属零件攥紧，仿佛要把它捏碎在自己掌心。冰蓝的眼眸里，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层在凝结，但在这冰层之下，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疯狂也在滋长。危险，往往也意味着筹码！巨大的危险，就是巨大的筹码！
“瓦西里！” 安捷琳娜猛地转身，声音因为过度压抑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个一首像影子般沉默的白俄壮汉立刻推门进来，如同一堵移动的墙。
“后巷！死胡同！盖着油布的箱子！”安捷琳娜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用最稳妥的方式！把它弄回来！不能惊动任何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那箱子…比你的命值钱！明白吗？！”
瓦西里那张粗犷、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肌肉微微绷紧。他看了一眼安捷琳娜紧握的拳头和她眼中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恐惧与狠厉的复杂光芒，重重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好。” 随即，高大的身影再次无声地融入走廊的昏暗之中。
安捷琳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她走到水池边，拧开冰冷刺骨的水龙头，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水流中。刺骨的寒意让她混乱沸腾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抬起头，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和湿漉漉的鬓发滑落，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眼神却锐利如刀的脸。
她再次摊开手掌，凝视着那枚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金属块和上面那要命的“К.Б.”印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通往储藏室的铁皮门。
苏轩云……
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可怜虫？还是……本身就是这巨大漩涡中心的一枚棋子？甚至是……执棋者之一？
盘尼西林能救他的命，却救不了他（或者他们）即将面对的、来自深渊的凝视。安捷琳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想睡？”她对着储藏室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冰蓝的眼眸深处，是猎人看到落入陷阱的猛兽时才有的光芒，“恐怕……没这个福分了。”
储藏室，时间仿佛凝固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老周靠着墙，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捕捉着外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瓦西里出去有一阵子了，不知道那箱子“鬼东西”弄回来没有。还有那个白毛婆娘，又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如同游丝般从破桌子上飘了过来。
“呃……嗬……”
老周一个激灵，猛地弹起来，扑到桌边：“轩云？轩云！你醒了？能听见我说话不？”
苏轩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空洞地望着储藏室低矮、布满蛛网灰尘的天花板。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水……水……”老周手忙脚乱，环顾西周，这鬼地方哪来的水？他急中生智，一把扯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子，凑到苏轩云干裂的唇边，用袖子角小心翼翼地沾了沾。
微凉的触感似乎唤回了一丝神智。苏轩云涣散的瞳孔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对上了老周那张写满焦急和烟灰的大脸。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泥沼深处，每一次挣扎都带来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感。肺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炭火和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胸口更是疼得麻木，又沉重得像压着一块巨石。
【生命值：11/100…】
【美元：950…卢布：49900…】
【警告：重度感染状态…脏器功能衰竭…代谢紊乱…】
塔科夫系统那冰冷的界面，如同坏掉的幻灯机，在他模糊的视野里闪烁、跳动、扭曲。每一次提示都像是在他残存的意识上抽了一鞭子。卢布…美元…那些冰冷的数字在流逝，换来的只是吊命的纱布和消毒…这该死的“交易”！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沸腾的钢水，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翻涌、撞击：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灼目的火光！呛人的硝烟！冰冷刺骨的泥水！老周嘶哑的呼喊！还有…那个散发着不祥硫磺味的、印着骷髅头的木箱！硝酸银！那该死的硝酸银！
“箱…箱子…” 苏轩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底…硝酸…银…假的…是假的…”
老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急道：“知道！知道是假的！那婆娘看出来了！轩云，你先别管箱子！你感觉咋样？疼得厉害不？”
苏轩云似乎根本没听见老周的话，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极其痛苦和惊悸的光芒。爆炸的瞬间，除了火光和冲击波，他似乎还捕捉到了别的！一个在混乱中一闪而过的细节！一个穿着和邮便车司机完全不同制服的身影！动作快得像鬼魅！在爆炸烟尘腾起的刹那，似乎往翻倒的车底……塞了什么东西？！
“车…车底下…” 苏轩云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动作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他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暗红的血沫子喷溅在老周的袖子上。“咳咳咳…有…有人…塞…塞东西…”
“塞东西？塞啥东西？谁塞的？”老周听得心惊肉跳，赶紧按住他，“轩云！你省点力气！别说了！”
就在这时，储藏室那扇薄薄的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安捷琳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道冰冷的阴影，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的轮廓，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如同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在刚刚吐露只言片语的苏轩云脸上。
“塞东西？”安捷琳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她缓缓走进来，脚步无声，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苏轩云痛苦扭曲的脸，“塞到哪里？车底下？邮便车？谁塞的？塞了什么？”
她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子弹，又快又急。她走到桌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轩云，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剥开他的皮肉，看到里面跳动的秘密。“苏先生，看来你看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爆炸发生前，除了那箱‘鬼东西’，还有人往车底下塞了别的‘礼物’？嗯？”
苏轩云在剧痛和窒息中艰难地喘息，意识在安捷琳娜逼人的目光下如同风中残烛。塔科夫系统的界面疯狂闪烁，红色的警告字符刺眼地跳动：
【警告！高威胁目标接近！感知属性被动触发！信息碎片分析中…】
【目标：安捷琳娜·？】
【关联信息碎片：白俄医生 / 药品黑市 / 手术精湛 / 极度警惕 / 身份成谜 / 对“К.Б.”印记反应剧烈 / 当前情绪：高度戒备，强烈求知，暗藏杀机】
【阵营识别（初级）启动…分析关联印记“К.Б.”…】
【信息不足！关联，暗藏杀机】
【阵营识别（初级）启动…分析关联印记“К.Б.”…】
【信息不足！关联数据库检索中…遭遇未知加密屏障！需更高智力属性或特定密钥解锁！】
【智力属性：0（无法突破屏障）】
【建议：极度危险！保持沉默！或…支付高额“情报费”换取暂时安全？】
支付？支付什么？卢布？美元？还是…用他脑子里那些随时可能要了他命的秘密？
苏轩云痛苦地闭上眼，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最后一块肉，两边都是磨刀霍霍的屠夫。肺部的剧痛和系统冰冷的警告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
安捷琳娜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耐心地等待着，像一只守在洞口、志在必得的雪原狼。储藏室里只剩下苏轩云艰难的喘息声和煤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瓦西里那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肩膀上扛着一个用脏兮兮油布包裹着的、西西方方的沉重物体。
正是那个印着骷髅头的木箱！
瓦西里沉默地将箱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化学品和…某种腐败气息的味道，瞬间在狭小的储藏室里弥漫开来，压过了霉味和血腥味。
安捷琳娜的目光立刻从苏轩云身上移开，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投向那个箱子。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了覆盖的油布。
惨白煤油灯的光线下，那个黄黑相间的骷髅头标记，显得格外狰狞。箱体边缘，还残留着翻车时磕碰的痕迹和干涸的泥浆。箱子似乎被从内部加固过，异常沉重。
安捷琳娜伸出手，指尖沿着箱盖边缘细细摸索，眼神专注得可怕。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在箱子侧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手指停住了。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类似气孔或者注入口的金属凸起，周围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密封蜡痕迹。
她的指尖在那凸起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侧耳倾听，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没有尝试打开箱子，反而站起身，目光重新投向破桌子上气息奄奄的苏轩云，眼神更加复杂难明，混合着审视、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车底下塞的东西…”安捷琳娜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恐怕和这箱子里的‘鬼东西’，是一套的吧？苏先生，你惹上的麻烦，比炸进你肺里的那块铁疙瘩，还要‘毒’一百倍。”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向苏轩云：“现在，告诉我。那个塞东西的人…有什么特征？哪怕…一点点！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苏轩云在剧痛和窒息中，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拖向无底的深渊。安捷琳娜的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塔科夫系统的警告红光在他视野边缘疯狂闪烁，【感知属性】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动激发到极限，榨取着他最后的精神力，试图从那混乱爆炸的记忆碎片中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碎片…硝烟…火光…混乱奔跑的人影…一个逆着人流、动作快得不像人的身影…深色的…制服？不是日本兵的土黄…也不是邮便车司机的藏青…好像是…墨绿色？对！墨绿色！像…像…树林子的颜色…还有…靴子！很厚实的皮靴，靴筒边缘…似乎…似乎挂着一小节很细的…金属链子？在火光里闪了一下…像…像怀表的链子？不…更细…像狗链子？不……
【感知属性超负荷运转！信息碎片：墨绿色制服 / 异常敏捷 / 厚实皮靴 / 靴筒疑似挂有细金属链…】
【关联分析：非日军制式 / 非特高课常见 / 特征模糊…】
【智力属性：0（无法深度解析）】
苏轩云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想说话，却只能挤出更多的血沫子。他拼尽全力，抬起一只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极其艰难地指向…指向安捷琳娜身后，瓦西里刚刚放在地上的那个骷髅头箱子！
“链…链子…像…像…” 他的声音微弱破碎，眼神涣散，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像…箱子…锁扣…那…那根…”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再次彻底陷入深度昏迷，抬起的胳膊无力地垂落下去。
老周吓得魂飞魄散：“轩云！！” 他扑上去，手指颤抖地探向苏轩云的鼻息，虽然微弱滚烫，但好歹还有一口气。
安捷琳娜却猛地转身，两步跨到那个骷髅头箱子旁边，蹲下，目光如同探针般死死盯向箱体上那个不起眼的金属凸起——那个类似注入口的小部件。在它旁边，连接箱盖的地方，的确固定着一根用来穿过挂锁的、小指粗细的金属环！那金属环是焊接死的，但就在环身靠近箱体的根部，极其不起眼的地方，似乎…似乎真的残留着半截断裂的、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金属丝！
那金属丝断口崭新，在煤油灯下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银亮光泽！其精细程度，绝非普通锁具所有，更像…更像某种精密仪器上的连接线，或者…某种特制的、一次性的保险装置？
安捷琳娜的指尖轻轻触碰那半截细丝，冰蓝的瞳孔深处，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墨绿色制服…靴筒上的细链…箱子锁扣残留的断裂金属丝…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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