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城东曲流坊三七酒铺,偶然听得酒客议论得知消息,消失了多年的盗圣马路边现身长安,庚金七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明察暗访寻觅到了他的踪迹,便暗中跟随一路,想等他确定落脚地之后再与大理寺汇报。”
“谁料想,路过莺鸾湖边的临湖小筑时,突见李长生行凶,手段之残忍毒辣,世所罕见。正欲上前制止之时,却被马路边发现了我在跟踪他,进而对我大打出手。”
“我的武道修为与战斗经验不如盗圣,重伤逃走。”
李青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是太妙了。
嫁祸李长生?并没有啊,此事确实就是李长生所为!
非但如此。
姜皇后一伙若是得知当年的漏网之鱼己经伏诛,必然会削减对此事的敏感程度以及重视程度,如此便给了他暗中发展自己力量的时间,不至于时刻紧绷着神经,提心吊胆。
他深知,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想要撼动这棵参天大树,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即便他心思缜密如发、武力卓尔不群,但却远远还达不到与之分庭抗礼的层次。
所以,他在盘算着、谋划着,要像在寒城一样,闷声发展自己的阵营与势力。
实力,是检验一个人、一座城池、一个国家强弱的唯一标准。
第一步要迈过的,便是姜湛的两万北庭军。
即便他现在手中有寒城三百装备精良的军队,但他并不想调用。因为寒城驻军一旦离开,城中的百姓便会沦为待宰的羔羊,任人屠戮,他不可能毁掉自己亲手打造的一切。
燕云十八骑,自成立之日起便以杀戮而闻名,对抗数百精锐自然是没问题,但只能作为一支奇兵来使用,不能用于正面作战。
他不是没有想过向大师兄借用柔然铁骑,以大师兄的性格,断然不会拒绝他。
问题是,此事一旦成行,性质就变了,不再是复仇,而是国战!
他不忍心再见到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太多次了,每一次,都仿若在他的心头割出裂痕。
先前,他之所以答应炸天帮帮主何棠的邀请,多半是看中了炸天帮帮众数量。虽然长安的三千帮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若是经过系统性、针对性的训练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且,帮众遍布长安各地,有利于他随时掌握各方势力的动向与消息。
炸天帮是他的第一个后手,长安鬼市则是他的第二个后手。
鬼市之中,三教九流、邪魔歪道等尽数汇集于此,其中不乏能人异士,若是能善加利用,给他们一个走出地下的机会,这群人,将会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底层人缺的,永远都不是才华,而是机会。
一个能跨越阶层、逆天改命的机会。
而这种机会,在他们一生之中不过三五次,抓得住,一飞冲天,抓不住,一生黯淡。
他早就有暗中收编鬼市一众势力的想法,趁着姜老先生还没有下彻底扫清鬼市的决心。
当然前提是,手里要有钱。
他现在的收入有三个方面,一是大理寺的俸禄,可以忽略不计;二是作为炸天帮首席供奉,他盘算过,分红不是一笔小数字。
三者,酒铺生意如日中天,看似杯水车薪,实则是聚沙成塔的路数。
但这三方面,都不足以支撑起他的宏图伟业。
他现在有些后悔一事,先前在平远伯府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财库,里面的财产不计其数。当时他只想着杀人了,完全没有在意,更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
“看来,要再走一趟伯府了,但愿没被烧成灰烬。”
李青喃喃自语,却不知马丁己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李青回过神来,笑道:“你们父子难得见一面,不多聊聊?”
马丁淡然道:“互相看不顺眼,没啥可聊的,没话硬说不如不说。”
李青微微叹息一声。
天底下,父爱总是无言的,而孩子,总是误解的。
人世间的情感,总是真假难辨,但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不用质疑。
————
翌日清晨。
琳琅苑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十余个宝盒。
胡蝶抬手拦下,轻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公子哑然失笑,放下礼盒拱手笑道:“何棠。”
胡蝶低下头,认真思索着自家青哥哥的一众好友,却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见到正在旁边餐厅吃早饭的李青招手,胡蝶让出身位放行,并在小本子上记下了何棠这个名字。
“下次再见,不能失了礼数,让人家看不起青哥哥。”
李青起身相迎,笑道:“何帮主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了此处。”
何棠坦然道:“实不相瞒,确实调查了李兄的来路与背景。作为我炸天帮的首席供奉,我若做不到对你知根知底,着实放心不下。”
李青邀请何棠正堂说话。
二人落座后,李青笑问道:“都查出什么了?”
何棠笑道:“李青,瓜州人士,曾担任瓜州校尉,后被派往长安述职,被兵部外埠司安置在大理寺暗部,代号庚金七,明面经营城东曲流坊三七酒铺,实际职责却是监控炸天帮总舵与威远堂。”
李青闻言,心中了然。
能查到此等地步,炸天帮果然不简单。
李青打趣道:“官商勾结,发百姓财,怎么听都像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何棠微微摇头,笑道:“炸天帮从不赚穷人的钱,只赚有钱人的钱。名下的酒楼、赌坊、妓院、客栈等,均是只对有钱人开放。远了不说,只说这莺鸾湖边的聚星赌坊,出入之人皆是一掷千金的贵人公子,家底儿薄进不来的。”
李青好奇问道:“比起醉仙楼如何?”
何棠如实说道:“单论收益多寡,一百个醉仙楼绑一起也比不上炸天帮。但醉仙楼毕竟是长安闻名的大型娱乐综合体,在影响力层面上,是要远超炸天帮的。”
李青点点头,何棠倒是实诚。
寒暄过后,何棠开始聊起此行目的。
“李兄对长安鬼市,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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