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边说道:“多少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多少亲兄弟因它而反目成仇。远了不说,当年的玄武门之变,李二凤不惜手刃亲兄弟,为的还不是得到这么个玩意儿?河北集团的安禄山,不惜拼上全部家底也要与关陇集团硬碰硬,最终还是想将此物收入囊中。”
“青小子,我瞧着这个新皇帝又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错’的寻常货色,与其捂在手中被人惦记,还不如放在你这里。等他真正为天下、为黎民百姓做出些实事来,你到时再决定,是还给他还是自用,都随你心意。”
马路边露出一个与马丁如出一辙的贼笑,压低声音道:“届时,小皇帝肯定对你感恩戴德,为你那小小的寒城封疆也是没问题的。你亦可借机要个大官,做那真真正正的封疆大吏、土皇帝,毕竟寒城太小,装不下你这条真龙。”
李青轻声说道:“晚辈谢过前辈的好意,不过,事关重大,不能儿戏,且容晚辈想一想再给前辈答复,如何?“
马路边摆摆手,笑道:“东西反正给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不用给我答复啥。”
随即,马路边看向马丁,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祖传的圆月弯刀与刀谱,送给了一个小娃?”
马丁如实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娃!是我的野儿子,你的野孙子。”
马路边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鬼迷心窍了不成?竟然妄想接手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一位公主?”
马丁被一连串的逼问逼的哑口无言。
李青拱手说道:“前辈,还请口下留情。”
此话,一语双关。
“事事皆有可能,虽然马丁的身份与荣阳公主相距甚大,但这并不妨碍他收个义子。只要两厢情愿,您老人家就别强加干涉了。须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马路边暮然间哈哈大笑。
“走了。”
瘦弱干枯的身影瞬间远去。
李青赶忙提醒马丁:“愣着干啥,还不快跟上去?”
马丁后知后觉,愣神一瞬后,匆匆而去。
看着一老一少消失的背影,李青神色有些恍惚。
有父亲,真好。
他抚摸着缺了一角的传国玉玺,思考着很多事情。
一者,玉玺失窃,必定会引起朝野动荡、人心惶惶,谁也无法在洪流中独善其身,只是被波及到的程度不一罢了。
更会有无数官员被贬甚至被杀,进而引发一系列血流成河的惨案与悲剧。
他不想看到这种场景。
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的他,深知和平是多么的珍贵。
可他又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把玉玺还回去。
现己查明,皇帝李豫的生母姜珊,正是策动李进谋逆案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痛失骨肉至亲,更不会流落他乡受尽了磨难。
这个仇,李青必须报,谁都拦不了,谁也拦不住!
还有姜湛、鱼朝恩、程元稹,凡是参与此事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想到此处,李青忽然冷笑一声。
鱼朝恩是秉笔太监,而程元稹是掌印太监,玉玺失窃,程元稹必定会被追责,都不用想便己知道他的下场了。
即便他有扶龙之功,依旧抵消不了丢失玉玺的重罪。
玉玺者何也?天子所佩曰玺,无玺书则王言无以达西海,是帝王至高权力的象征。
“老前辈真是无心插柳、坏心办了好事。”
二者,自己接连斩杀耿怀忠、于谨,国子监大祭酒徐长卿也坦然赴死,势必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深入调查与追究。其中,大理寺便是首当其冲,而大理寺之中,少卿秦霜便是第一责任人,若限期内无法侦破此案,必将面临皇帝的雷霆震怒。
他不想让秦霜因为自己而被降罪。
“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李青自言自语,浑然不觉中日头己上三竿。
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扶住池塘边的白玉栏杆。
“先前听闻,长安鬼市的邪祟屡屡作案,甚至令大理寺暗部损失惨重,姜老先生早有清洗鬼市的想法,可否将这三桩命案嫁祸于人?”
李青搓了搓下巴,“倒还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早年间,素有柔然人在鬼市出没,与唐人在暗地里交换各种情报及资源,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清楚大师兄为何现身案牍库。
至于为何会调查李进谋逆案并行凶杀人,李青灵光乍现。
“对了!”
李青猛地一拍大腿,扯的伤口生疼。
他并未在意纱布上渗透出殷红色。
“找个人冒充李长生不就行了?”
“前长安县县令李进之子李长生,十年前畏罪潜逃之后投奔了柔然,之后被柔然派往长安鬼市当密探。但此人贼心不死,妄想查明当年的案件,便趁机进入大理寺案牍库窃取案件资料,而后被楚风救走。”
“得知真相的李长生,秘密杀害了当年参与其中的三个帮凶,是为报仇雪恨。最后重新藏匿进鬼市之中。”
“最后,大理寺暗部探访鬼市,在追捕李长生时遭遇到顽强抵抗!所幸,最终将其击毙,罪犯伏诛。”
李青勾起一抹嘴角:“严丝合缝,合情合理。”
随即,李青仰望远处,面露羞愧状。
“大师兄莫怪,实乃不得己而为之。”
想通了此事,李青开始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董大这个人,究竟是谁派他来杀人灭口的?是姜皇后还是鱼朝恩?
他忽然想起一事。
师父高适曾与他说过,董庭兰琴艺高超,常被爱听曲儿的姜皇后召入宫中演奏。
而姜皇后与董庭兰同是陇西人。
“如此看来,此事便说得通了。姜皇后得知平远伯耿怀忠被杀后,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便派董大来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也就是说,即便我不杀于谨,于谨也会惨遭毒手,逃不掉的。”
李青咂了咂嘴,“世人皆道最毒妇人心,如今算是领教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自己这一身伤,又该作何解释?
总不能好端端的就与人大打出手了吧?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二品武圣!
李青咧嘴傻笑起来。
“马前辈好像是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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