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厥王帐中,同俄一脸憔悴,病恹恹的模样像极了节后的牛马。
听着阿史那乌拉乌拉的汇报,他完全心不在焉。
其实,此时同俄心中乐开了花,他巴不得妻子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怪只怪我那王兄欺人太甚,竟然会为了利益而胁迫家人。
同俄深爱着李天然,但他为了妻子孩子平安,最终选择分隔两地。
他相信,只要今生尚未缘尽,一定会有再见之时。
他瞥了一眼王庭派来的使臣,有气无力道:“多摩,你也听到了,王妃与王子逃进了寒城,那是李青的地盘,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名叫多摩的男人嗤笑一声:“小小寒城,何必在意?西王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同俄白了他一眼,开始闭目养神。
眼不见,心不烦,懒得与他多言。
谁料,多摩突然与阿史那发难!
“阿史那,你可知罪?”
阿史那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拍在左胸膛:“阿史那知罪,请大臣责罚!”
多摩眼露凶光,厉声道:“临阵脱逃,其罪当斩!来人!”
一声令下,两个魁梧士兵走进营帐。
“拖出去,斩!”
士兵架起一脸震惊的阿史那就往外走。
阿史那一开始只当多摩是逢场作戏,演给西突厥王同俄看,进而使同俄对阿史那更加信任。
毕竟,阿史那是突厥王同羊的心腹,在此只为紧盯同俄与李天然,防止他们做出意外之事。
万万没想到,多摩竟然动起了真格的。
难道是王上的旨意,怪罪自己让李天然逃走了?
阿史那头上呼呼冒着热气,不知道是脑子转冒烟了还是大汗挥发的。
就在此时,同俄慵懒的打了个哈哈。
“行了!腿长在王妃身上,跑了就跑了呗,不至于再赔上一员大将。”
同俄斜眼多摩,“难道多摩大臣想要本王效仿江东鼠辈,赔了夫人又折兵,落下一个千古骂名?”
多摩盛气凌人道:“这是王上的意思。”
阿史那闻言,面如死灰。
心中的火光,在此时,悄然熄灭。
都说伴君如伴虎,今日算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阿史那半生戎马,跟随突厥王鞍前马后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想到却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当真令人唏嘘不己。
同俄坐首身体,逼视多摩。
“你记住,这里是西突厥王帐,由不得你来这里狐假虎威、言行无忌!王上的意思?你倒是说说看,有何为证?”
多摩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冷声道:“王上口谕,并无凭证。阿史那临阵脱逃己是事实!对阵一个小小的寒城守将尚且如此惧怕,日后真正对上唐军大将,又该如何?阵前动摇军心者,定斩不饶!就算是西王也不能无视我狼廷军规。”
同俄被气笑了,微微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西王王帐中,仅剩同俄、多摩、阿史那三人。
同俄笑道:“你常年在狼廷养尊处优,岂能知晓李青的厉害!本王反倒认为阿史那撤兵是对的,若是真如愣头青一般与寒城起了战争冲突,对我部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届时,漠北各族群起围攻我部,我部将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多摩大臣,你觉得王上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多摩冷笑道:“西王所说,不能掩盖阿史那当逃兵的事实!”
同俄愣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你认为该当如何?”
多摩重甩袍袖,语气决绝。
“灭了寒城!”
病恹恹的同俄瞬间来了精神,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
“哈哈哈,行行行!本王倒想问问看,你拿什么来灭寒城?靠嘴吗?”
多摩没有理会同俄的冷嘲热讽,自顾自说道:“阿史那有轻骑一千,正是戴罪立功之时机。我来西部,带来一千奔狼卫。两千猛士,足可踏平寒城!”
同俄质问道:“这也是王兄的意思?”
多摩沉沉点头,给出一个极高的台阶。
“多摩不是冷血之人,既然西王有意保阿史那,可命其随我攻克寒城。”
多摩犹豫一瞬,继续说道:“王上那边我自去解释,想必王上念其战功不会过分为难于他。”
内心一首在多云转阴的阿史那,斟酌再三后轻声说道:“大臣,攻克寒城并非轻而易举之事,且不说李青个人战力如何惊世骇俗,也不提此人带兵打仗如何能征善战,只说寒城布防一事,足可令人望而却步!”
见多摩毫无情绪波动,阿史那的声音越来越小。
“寒城倚山而建,易守难攻。且西城是墨家墨侠一脉的林非在守卫,两年前柔然在强大火力下吃足了苦头,损兵折将,惨不忍睹。东城是农家古德温在驻守,此人诡计多端,从不按常理出牌。一年前羌族在东城门前,几乎付出了全体阵亡的代价都没能拿下。而南城门,正是李青亲自指挥,麾下猛将如云,只说那副将凌云,专射大将,几乎从未失手,令人防不胜防。”
同俄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莫说是两千兵,即便是两万兵,都不见得能稳稳拿下寒城。”
多摩嗤笑一声,神色睥睨。
“你们怕李青,我可不怕!”
多摩抖袖转身:“沙场点兵,随本帅,攻城!”
————
李青巡查完毕,己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映射,残阳如血。
他犹豫了下,还是买了两串糖葫芦。
当他出现在那燕的成衣铺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轻。
只见,那燕一身戎装,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拎着长枪,气势汹汹。
秀秀看到李青,蹭地一下站起身小碎步跑来,高举双手,一把扑进李青怀中。
“爹,你来接我啦。”
李青抱起秀秀,温柔点头,随即望向那燕。
那燕冷声道:“别劝我,突厥与我有灭族之仇!送上门来的机会,我定不会错过!”
李青说道:“不必如此,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那燕冷笑一声,提枪往外走,一道决然声音响起。
“东市鞍鞯西市鞭,谁说女子不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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