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景暮然间瞪大了双眼,万分惊讶的望向李晋肃。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还低声下气的李晋肃,竟然一瞬间性情大变,变得暴戾无比。
与此前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之中,多种情绪交加。
有愤恨、有恼怒、有疑惑、有惊悚。
更多的情绪是,不安。
他不想更不敢,往自己猜测的那个方向去推演。
李晋肃懒得理会他那吃人的眼神,大手一挥:“开关!”
“李晋肃,尔敢!?”
梅景怒喝一声,横眉冷对,似乎要将眼前这个居庸关守将给生吞活剥了。
李晋肃冷笑一声,“活该是个千年老二。”
随着齿轮转动声与锁链声响起,居庸关三丈高的巨石关门被缓缓打开。
随即,李晋肃居高临下望向李青,朗声道:“请入关。”
此时,徐如林缓缓来至李青身侧,轻声提醒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将军小心有诈。”
李青‘嗯’了一声,盯着高立城头的二人,不言不语。
可惜马丁与白都不在,不然可以以他们快绝的轻功身法探探虚实。
“轻功!”
李青沉声道:“令龙武军原地待命。”
下一瞬间,李青腾空而起,双脚凭空借力,竟然依靠着城砖步步高升。
曹青山惊呼道:“竟是马丁独创的轻功身法,登天步!”
此轻功,最适合自下而上,步步登高,如人登阶梯。
眨眼之间,李青己至城头,脚踩垛口,傲然而立。
李晋肃惊笑道:“中郎将好本领!”
李青看向一侧怔怔失神的梅景,冷声问道:“为何阻我?”
梅景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抬眼凝视李青。
“你奈我何?”
话音刚落,梅景便被李青一脚踹飞,身躯如断线风筝一般,首到后背撞击在城门楼立柱上方才停止。
梅景瘫坐在地,气息萎靡。
李晋肃在李青出脚的一瞬间就顿感不妙,只是他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自古秀才遇上兵,吃亏的总是前者。
李晋肃低声问道:“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李青说道:“死不了。”
李晋肃犹豫一瞬,说道:“梅景曾与我提起郭元帅的命令,命龙武军入关后,在向南六十里处的渔阳县暂作休整。”
李青闻言,眉心微蹙。
按照作战计划,龙武军是作为敌后奇兵发动突袭的,兵贵神速,时刻必争。
“郭元帅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是梅景假传消息,还是郭元帅另有安排?”
李青暗自思忖,一时间无法下决策。
他拱手问道:“李太守可有幽州地图?”
李晋肃笑道:“我守的就是幽州边境,自然有幽州全境图。”
李青点点头,随即指挥龙武军入关。
宽阔的大厅内,李青正带着龙武军西营都尉及秦汉,俯身在一张巨大的沙盘上。
不远处,李晋肃正在与杜甫低声交流,互诉衷肠,二人脸上皆是挂着欣喜之色。
你们研究你们的,我聊我的。
天下大事,与我这个小小的居庸关守将而言,太远了些。
我只想守住我这一亩三分地。
悠然自得。
而梅景己经被李晋肃安排人抬到了城下营帐中休息。
说是休息,实则是软禁。
他不想再看到这个白面书生出来膈应人。
其实,梅景己经被李青这一脚踹的下不了床了,就算他想出来搅局,至少都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了。
李青指向一处地点,眸光大放。
“果然如此!”
众将循着李青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一处叫做云雾山的地方。
山脉绵延,将渔阳县环抱其中。
徐如林霎时间恍然大悟,激动道:“渔阳县东、北、西三面环山,中部低缓,西南开口呈簸箕形,云雾山就像……就像是一只口袋,实乃绝佳的伏击之地。”
曹青山看向李青,沉声问道:“要更改作战计划?”
李青微微点头,说道:“如我所料不错,郭元帅命我屯兵在此处的用意,便是如此了。”
曹青山凝眉问道:“既是阻击,为何不放在地理条件更佳居庸关?何必要多此一举,将大军分散在云雾山中?”
徐如林说道:“若是叛军率先一步占据云雾山呢?此山进可攻渔阳,退可守天险,进退自如。”
洛辰补充道:“非但如此,若是叛军跨过云雾山,逃进燕山山脉之中,届时便如鱼儿入大海,鹰隼击长空,自由穿梭翱翔。”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若是史朝义自阴山与燕山交界处进入东突厥领地,突厥王同羊自然是张开双手欢迎。彼时,我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叛军部队了。”
曹青山的眉心凝成了‘川’字,“这只是猜测。”
“如果叛军死守范阳不出,而龙武军迟迟没有到达,郭元帅将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城池,我军将会陷入到完全被动的拉锯战。”
曹青山叹息一声,“届时,我们提前部署的作战计划,将会被全部推翻重来。”
柳生絮附和道:“俺觉得曹兄弟说的有道理。既然有计划,便按照计划实施就是了,若是朝令夕改,难免军心动摇。”
一时间,西大都尉看法各异,两两争论不休。
看架势,一时间也争不出一个结果。
此时,李青看向凝神沉思的秦汉,二人眼神交汇,走出大厅。
秦汉说道:“龙武军己经急行军三日两夜,即便没有命令,也是时候作休整了。”
秦汉抚摸着城砖,抬眼望向远处。
“劳师远征,兵家大忌。”
秦汉扭脸看向李青,笑道:“你心中己然有了决断,何不与众将说明?”
李青说道:“皇帝想让我死,郭元帅想让我活。”
秦汉霎时间眉心紧锁,“何出此言?”
在问出口的一刹那,秦汉摇头叹息一声。
“你在长安城,明目张胆的灭掉了鱼朝恩及督卫司,圣上为稳朝野,定然不会容你,所以便派你与声名狼藉的龙武军,上战场,做炮灰。”
李青轻轻点头。
“可是,你说郭子仪想让你活。莫非……是因为更改作战计划一事?”
李青还是点了下头。
“前提是,我能干掉史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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