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科普宣讲团”与《青天大帅周文正传》在杭州、秀州两地推广开来,己过了月余。
时值宣和三年五月,江南入夏,暑气渐蒸。
那些针对周文的谣言与污蔑,在事实与更具吸引力的故事面前,渐渐失去了市场。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更多是自家孩子在学堂认了多少字,哪家工厂又招了新工人,或是周大帅又有什么利民的新举措。
张叔夜的二十万“北伐”大军依旧在长江北岸“演习”,隔三差五便有斥候小船试图南下窥探,却无一例外地在钱塘护卫军水师与无人机的联合绞杀下有去无回。几次小规模的“特效”展示,例如布置在江心沙洲上的遥控机枪塔突然发威,或是几发火箭弹精准落在其演习船队附近,也让对岸的“观众”们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逼真”的战争氛围。
一时间,长江两岸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北岸喊杀震天,南岸埋头发展。
炎热的天气里,周文更多时候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他站在嘉兴府衙的窗前,看着远处工地上冒起的青烟,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军事上的对峙,他有信心。舆论上的交锋,他也占了上风。但汴梁城里那些人,真的会就此罢休吗?他总觉得,这平静之下,酝酿着更深沉的恶意。
东京汴梁,大庆殿。
气氛比前几次李若愚、王霖等人回来时更加压抑。宋徽宗赵佶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叔夜的军报雪片般飞来,说的都是对岸防备森严,自家“演习”屡屡受挫,甚至折损了不少精锐斥候。而派去江南散布谣言、煽动人心的细作,也大多石沉大海。
“废物!都是废物!”赵佶将手中的一份密奏狠狠摔在地上,“二十万大军,竟然连长江都过不去!那些妖人妖法,就真的无法可破吗?”
阶下群臣噤若寒蝉。蔡京、王黼等人也是面色难看。
王黼眼珠一转,躬身出列:“陛下息怒。周文此獠,其根基在于杭州、秀州两地之民心与钱粮。其所谓‘妖法’,不过是些骇人听闻的奇技淫巧,必然耗费巨大。臣有一策,或可不费一兵一卒,便令其土崩瓦解。”
“哦?王爱卿有何良策,速速讲来!”赵佶精神稍振。
王黼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陛下,周文治下看似繁荣,实则全赖外部物资输送。其所用铁器、铜料、药材,乃至部分粮草,多依靠江浙漕运。臣以为,当立刻下令,全面封锁江浙一带漕运,严禁片板不得入杭州、秀州。断其粮道,禁其铁铜,我看他那些‘妖法’还能维持几时!”
“封锁漕运?”赵佶沉吟。这确实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不仅如此,”王黼继续道,“周文在杭州自行铸币,名为‘杭州通宝’,欲以此掌控市易。臣己联络江南织造局及各地铜监,可秘密调拨工匠,仿其样式,大量铸造劣质铜钱。此等劣钱,份量不足,成色驳杂,成本极低。而后,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勾结江南部分唯利是图之商贾,将这些劣币源源不断投入杭州、秀州市场。”
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得意:“届时,市面上真假难辨,劣币驱逐良币,物价必然飞涨,人心惶惶。周文纵有天大能耐,也难挡这经济崩坏之势。民心一失,其政自乱。到那时,我大军再顺势南下,何愁不一战而定?”
蔡京听了,抚须点头:“王大人此计甚妙。明断其流,暗搅其源。双管齐下,周文必死无疑。”
赵佶听得龙颜大悦:“好!好一个釜底抽薪,一个劣币乱市!就依王爱卿之策,即刻施行!朕要看看,那周文还能猖狂几时!”
一道道密令自汴梁发出,一张针对周文治下经济的无形大网,悄然张开。
杭州城,市舶司衙门。这里如今己是周文治下的“商务和金融管理总局”雏形,钱有德便是这里的总负责人。
这几日,钱有德总是眉头紧锁。他年岁虽不算太大,但常年经商,对市场的变化极为敏感。
“老爷,”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将一串铜钱递到钱有德面前,面带忧色,“您瞧瞧这些钱,小的最近收到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钱有德接过铜钱,仔细端详。这些铜钱样式与总督府发行的“杭州通宝”一般无二,但入手感觉略轻,色泽也有些发暗,敲击之声更是沉闷。
“成色不足,份量也轻了些。”钱有德沉声道,他拿起一枚自家发行的“杭州通宝”对比,差异立现。
“可不是嘛!”掌柜愁眉苦脸,“这几日,市面上这种钱越来越多了。小的们也不敢不收,怕得罪客人。但收到手里,总觉得亏得慌。”
钱有德心中一沉,又问道:“粮价如何?”
“粮价……也有些不对劲。”掌柜压低了声音,“前几日还算平稳,但这三五天,一天一个价。城里几家大粮行,都说江北漕运受阻,粮食运不过来,所以才涨价。可小的看着,他们的粮仓明明还是满的。”
钱有德挥手让掌柜退下,脸色愈发凝重。他立刻派人去秀州,以及杭州周边的几个市镇暗中查访。
数日后,各路消息汇总而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市面上,那种劣质的“杭州通宝”己经泛滥,许多不明就里的百姓和小商贩深受其害。而粮价,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短短十数日,己经上涨了三成有余。不仅是粮食,食盐、布匹、铁器等民生必需品,价格也开始出现异常波动。
更让他心惊的是,从秀州传回的消息,沿海几处重要的商埠,己经连续多日不见外来的运粮船和商船。当地官员回报,说是江北和沿海各州府,都下了严令,禁止一切船只驶往杭州、秀州,违者以通匪论处。
“漕运封锁……劣币冲击……这是要我们的命啊!”钱有德拿着汇总的报告,手都有些发抖。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偶然的市场波动,而是一场针对他们的经济绞杀。
他不敢怠慢,揣着那些劣质铜钱和各地物价飞涨的报告,急匆匆地赶往总督府。
(http://www.u9xsw.com/book/jadff0-9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