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日可有安排？”小安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陆瑶整理着手中的丝线，指尖轻捻：“嗯，明日要与皇后娘娘一同用膳。”
说起来，她们确己许久未见了。
原本今日她不会过来，早与皇后娘娘约好共品香茗，不料皇帝临时遣人传召皇后。望着帝后相处的光景，陆瑶不禁遥想自己的双亲。
母亲曾说，她的降生是父亲深爱母亲的明证，是他们情意的结晶。
“六皇子殿下……也会去吗？”
“那是自然，六皇子可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一旁缝补衣裳的海芽接过话头，觉得小安此问有些好笑：“唉，明日殿下也不在，咱们倒可偷得半日闲了。”她说着，朝陆瑶递了个促狭的眼色，意在让她“拖住”季佑。
陆瑶心领神会，知晓这是调侃，季佑即便归来也多半无事，他向来喜静，不喜叨扰。
“唉，海芽姐姐当真是操持事务的一把好手。”
“是吧？我也这般觉得。”
二人相视而笑，唯独边上的小安，反应淡淡，只轻轻“哦”了一声。
“小安，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海芽一脸探究地凑近床边，打趣道：“好妹妹，若有心事，不妨同姐姐说说？”
“还有我！”少女凑近，神情真挚可爱，乖巧的模样惹得海芽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揉搓。
陆瑶被她蹭得发痒，咯咯笑着：“我也听听……哈哈哈……姐姐，别蹭了……好痒啊哈哈哈……”
那边厢嬉闹正欢，这边却依旧沉默。两人察觉异样，渐渐安静下来。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海芽关切问道。
小安猛地抬头解释：“不是……不是的，莫要误会……我无事……真的无事……”若非她双手无措地摇摆，言语结巴，那强装的镇定或能蒙混过关。
“究竟怎么了？不可瞒我，更不可瞒着陆姑娘。”海芽正色道。
陆瑶也跟着点头。
纸终归包不住火。小安心一横，转身从枕下摸出个绣好的香囊。虽针脚略显稚拙，成品亦不算精美，却也是一份心意。
陆瑶一见此物，心中便了然。她瞥了眼海芽，见其神色疑惑，显是首次得见。
“这个……”香囊在小安手中几乎被捏得变形，她面颊绯红如血，嗫嚅半晌也未能成句。
海芽看不过去，伸手将香囊抽出。小安立时急唤：“还给我！”
“好妹妹，姐姐并非要抢。你再这般用力扯下去，丝线都要绷断了。”海芽解释着，又将香囊递回，好奇追问：“妹妹，这是要送与何人？”
小安点点头，目光低垂，不敢看人。
“送给谁的？”
“给……给十一侍卫的……”
“谁？十一？”海芽愕然，一时语塞：“你……你莫非……这是给他的？”
陆瑶正欲开口解释，海芽己抢先道：“是因他救了你吧？确实，该备些谢礼。只是……未必需要此物啊。”
“不止如此……就是想……想送与他。”小安鼓起勇气道出心声，又望向陆瑶，眼中含羞带怯：“姑娘明日……可否替我将此物转交于他？”
陆瑶自是不会推拒，坦然接过：“自然可以，放心交予我吧。”
然而一旁的海芽却蹙起了眉：“小安，此等心意之物，还是亲手交付更为妥当。哪有托人转赠的道理？”
“这样啊……那……还是我自己去给吧。”小安有些无措。
海芽瞧着小安那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下无奈，只得委婉提醒：“十一乃殿下近身侍卫，其眼界见识远非我等可比。日常所接触的，亦多是围绕殿下的人物与事务。”
小安与陆瑶皆不解其意，双双望来。
年长的宫女轻咳一声，尽量将话说得含蓄：“贴身侍卫之责，首重护卫殿下安危，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系于此。旁的心思……怕是极少有的。”
十一是什么人？六皇子殿下的心腹侍卫，仪表堂堂，地位超然，便是上次那般失职重罪，殿下亦为其开脱，足见其受倚重之深。
这深宫之中，对他暗生情愫、明送秋波的宫女何其多？
明里暗里，只怕从未断绝。
小安不过是个普通宫女。若非殿下的命令，十一怎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惜她年纪尚小，正值情窦初开之时，易将职责所在，误读为情意所钟。
“我知道的……他待人很好的……”小安低声道。
“唉，不是这个意思……”海芽见她仍未领悟，索性挑明：“小安，这宫中好儿郎并非只有十一一人。英武俊朗的侍卫多了去，要不姐姐替你留意着？你多见几个便明白了。”
陆瑶左看看海芽，右瞧瞧小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天真。海芽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小娃娃家，莫听这些。”
“可我都听见了呀。”
“那便赶紧忘了。”海芽说着又去挠陆瑶腰侧的痒痒肉，逗得她笑出眼泪，连连告饶。
小安深知海芽用心良苦。她虽言语犀利，实则一片真心。与自己说这些，无非是怕自己期望过高，日后徒惹伤怀。
她心中感激，却仍执意想送出香囊。心底存着一丝侥幸，或许……自己真会是那个例外呢？
“对了，”海芽话锋一转，看向陆瑶，带着几分促狭，“咱们瑶瑶可曾绣过这等物件？”
“嗯？绣过的。”陆瑶坦然点头。
此言一出，海芽与小安皆是一惊。小安眼睛瞪得溜圆，将香囊在陆瑶眼前晃了晃，再次确认：“姑娘……也绣过这个？”
“对呀，我本是打算绣好了拿去换些银钱的，可惜无人问津。”
“哎哟，可吓坏我了！”海芽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是姐姐想岔了。”
陆瑶虽不甚通晓情爱之事，却也知香囊不可随意赠人。小安的心意她明白，只是尚不能完全领会海芽话中深意。
小安好奇追问：“那……那些未能卖出的香囊，后来去了何处？”
“哦，这个嘛？”陆瑶歪头想了想，“我母亲替我收起来了。说是……待我日后有了真心想送的人，再交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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