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回来的第二天，许是在锦绣宫做事太累了，前段时间也未曾休息过，那日在池边晕了过去，要不是十一及时发现，救了我……我……可能都见不到姑娘了……”
陆瑶听了只觉得后怕，明知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事，与嬷嬷说说不就好了：“那么累，还去池边，小安你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没有的，我才刚回来嘛，我怕别人说我回来就偷懒，也怕又被调走，所以不敢休息。”小安慢慢回忆着，又接着道：“第二日我本来在打扫后院的，忽然脑子一阵眩晕，我原本想的是赶紧找人，晕倒了也好有人扶我一把，是不是？谁知竟会走到水池那边……”
女孩后知后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后院是她自己和嬷嬷说想去的，因为地方空旷又没什么人，就算累了歇一会儿也不容易被发现。
但突然的眩晕却是未曾料到的，她当时并不打算在那里休息，而是想要回住处。
那时晕得眼前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路，按道理来说，要走到水池边，要么得穿过中间的庭院绕过去，要么就是首接跨过旁边的长廊。
若是前者，必然有人发觉自己的不对劲，就算无人注意到，皇子所居之处，怎会任由自己躺在池边？若是后者也不对，连路都分不清的人，如何能横越两边的木栏？
“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准，幸好有……”
“姑娘。”小安觉得不对劲，恍惚间想起，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她那时好像有睁开眼睛，以为是做事的宫女，但不确定是不是做梦，分不清真假：“我好像不是自己过去的……”
陆瑶听不明白，但没有打断对方。
“对，我好像是被人扛过去的……我记得颠簸得厉害，头本来就疼，所以很难受，那时晕得想吐……”
然后，然后……
“后面，我记得我触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脆脆的，一抓就碎……”
“冰凉？一抓就碎？”陆瑶仔细思索，惊呼：“是不是池塘里面还没化开的冰？”
“对！就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当时太冷了，应该是因为碰到了刚化开的池水，那感觉很像锦绣宫里洗衣服的冰水，我以为是能够回来这件事只是自己在做梦，所以很想睁开眼睛确认，但很艰难……”
记忆越来越清晰了，那天的事情仿佛重现，小安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极度的恐惧笼罩全身。
陆瑶光是听着也感到背后发凉，无名的恐惧攀附而上：“你睁开眼睛了吗……你看到了什么吗？”
小安眼睛眯起，仿佛在重现那日的感觉，嘴里尽量描绘着当日所见：“黑影……长发……个子很高……黑色的靴子……”
她想起那日，自己曾试图呼救，但只是呛了一口冰凉的池水，脑子太沉，浑身无力，对方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快速离开，没有一丝迟疑：“穿着打扮倒像是……像是……侍卫！？”
“侍卫？”
陆瑶的双手被小安猛地抓住，吓了一跳，床上的女孩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对！是侍卫！但看不见脸……看不见脸……不知道是谁……有人……有人要杀我……要杀我？姑娘，救命啊！救命啊！”
“没事的，没事的，没人能杀你。”陆瑶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也觉得害怕，如果真如小安所说，那的确是有人要下毒手，可是不应该啊？
谁会对一个宫女下手？
侍卫的话更是奇怪，皇子身边的侍卫都是贴身保护，除非情况紧急，否则是不会离开的，比如十一；而宫里当值的侍卫每日也是严加盘查，毕竟还有妃嫔居住在此，所能行动的范围都有严格规定。
要不就是小安当时并未看清或是看错了……
“小安？小安？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没有的，我谁也不敢招惹……他们都欺负我，现在还要杀了我……”
小安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不懂事的人，平时就算被欺负了也不会还手，根本不可能得罪人，更别说会招来杀身之祸。
淑妃？
这倒是有可能。
但淑妃行事嚣张，未必会用这样的方式。况且，若是要杀，小安在锦绣宫待了那么久，到处都是机会，根本活不到离开的时候。
怀里的人嚎啕大哭，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紧紧抱着陆瑶不肯松开。
要不就是因为皇上他们马上回来，怕小安告状吗？
可是，连陆瑶这样一个小娃娃都能打听到的事，皇帝会不知道吗？
淑妃……不太可能。
那还能有谁呢？
陆瑶扶起小安，她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可怜至极。
“你还记得你被救时候的事情吗？”
女孩哭得悲痛，不断抽泣着回忆，哭得通红的双眼看向绣到一半的香囊，又慢慢垂了下去。
那日，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随后就被人抱了起来又放下，离开了水池，身体没有那么冷了，但还是抖得厉害。
有人拍打着自己的脸，渐渐听不见声音，以为自己快没命了，心里有些失落，随后就有气体灌入身体。
眼皮缓缓掀开，只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是十一，紧皱的眉头又慢慢展开。
喉咙里涌出池水，咳得难受，六皇子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神色没什么变化，然后自己就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太医们的声音吵醒的，当时很惊讶，自己身边居然会有太医，十一在门口听太医说着什么，没注意到自己己经醒了过来。
“太医和十一说了什么？”
小安摇摇头：“当时脑子还不清楚，而且离得远，听不清楚。”
陆瑶抱着小安，脑子里梳理着事情，安抚了好一会儿，女孩才慢慢睡着。陆瑶又待了好久才离开。
那时一定说了什么才对，陆瑶打算亲自去问问十一。
……
陆瑶正好在宫门口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十一。
“陆姑娘，现在要回去了吗？”见到陆瑶，十一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对方神色匆匆，看来是刚刚忙完回来。陆瑶问道：“十一，我想问你，小安被救上来的那日，太医与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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