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沈翊的衬衫领口滑向后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苏晚晴塞进他口袋的物件硌着大腿——一枚微型耳机，此刻正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
"......确认货物状态。"耳机里突然传出沙哑的男声，带着奇怪的电子合成质感。
沈翊闪身躲进消防通道，潮湿的西装紧贴在背上。他小心地将耳机塞进右耳，立刻捕捉到苏晚晴模糊的回应："......封装完好......需要光谱仪......"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回声。沈翊摸出手机，调出之前偷偷安装在苏晚晴包里的追踪程序。红色光点正在三楼移动，朝着与拍卖厅相反的方向。
"该死。"他无声咒骂。那个牛皮纸信封里的东西显然比想象中更重要。
安全通道的铁门突然被推开。沈翊迅速转身，假装在整理袖扣。穿制服的侍者推着餐车经过，餐盘里躺着半瓶唐培里侬香槟和两只倒扣的水晶杯——正是苏晚晴刚才留在餐台的那款。
"先生需要帮助吗？"侍者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沈翊的目光落在餐车下层。白色餐巾下露出金属箱的一角，箱体侧面印着褪色的辐射警告标志。
"我迷路了。"沈翊故意扯松领带，摆出醉态，"洗手间在哪？"
侍者指向走廊尽头，却在沈翊踉跄着经过时突然伸手："您的邀请函？"
沈翊心头一紧。午夜场的安检比预计的更严格。他佯装摸索口袋，突然指着侍者身后惊呼："那是什么？"
趁对方回头的瞬间，沈翊一个手刀劈在侍者颈侧。餐车上的香槟瓶晃了晃，被沈翊及时扶住。他快速搜查昏迷的侍者，在内袋找到一张磁卡，上面烫着"B3"的字样。
"......正在前往交接点......"耳机里苏晚晴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重复，不需要支援......"
沈翊扒下侍者的外套套在身上，将餐车推进电梯。按下B3按钮时，他注意到电梯需要磁卡认证——那张写着B3的磁卡刚好吻合。
地下三层的走廊像医院手术室般惨白。沈翊推着餐车，数着经过的门牌：B3-07、B3-09......在B3-12门前，他停住了。门缝里渗出诡异的蓝光。
"光谱分析己完成。"苏晚晴的声音穿透门板，"确认是正品。"
沈翊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另一个声音——应该是那个白发富豪——操着浓重的印尼口音："'导师'要亲自验收。"
"按照约定，我需要先见到解药。"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
解药？沈翊的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他想起苏晚晴舌尖的金属味，想起她后背那道狰狞的疤痕。某种可怕的猜测在脑中成形。
"别天真了。"富豪冷笑，"你体内植入的纳米毒素只有'导师'能控制。先把佛首的激活码交出来。"
金属箱开启的咔嗒声。沈翊冒险从门上的小窗窥视。苏晚晴背对着门站立，白发富豪正从蓝丝绒盒子里捧出一尊约十五厘米高的青铜佛首。佛首眉心镶嵌着一颗泪滴状红宝石，在特殊光源下泛着血色的光。
"湿婆之泪。"沈翊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资料显示这颗宝石传说能让人看见"最恐惧的幻象"，中世纪时被用作刑具。
苏晚晴从孔雀胸针上拧下一颗宝石，递给富豪："激活码在量子存储层，需要我的虹膜验证。"
沈翊的瞳孔骤缩。原来那枚胸针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精心设计的容器。更令他震惊的是，苏晚晴说话时右手正悄悄比划着他们逃亡时发明的暗号——"危险，快走"。
富豪突然转身看向门口。沈翊急忙蹲下，餐车上的香槟瓶再次晃动。透过餐车金属腿的反光，他看到富豪掏出了手枪。
"去检查外面。"富豪对阴影里的保镖下令。
沈翊屏住呼吸，从餐车下层抽出那个金属箱。箱体比想象中沉重，侧面贴着生物危害标志。他轻轻拨开锁扣——
"别动！"
冰冷的枪管抵住后脑。沈翊缓缓转身，持枪的保镖正是刚才电梯里遇到的"侍者"。对方太阳穴上还留着他手刀劈出的淤青。
"林公子？"富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或者说，沈翊先生？"
苏晚晴的脸色在蓝光中瞬间惨白。沈翊被粗暴地拽进房间，后膝挨了一脚，跪倒在佛首前。红宝石折射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早说过他不可信。"富豪用枪管抬起苏晚晴的下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亲手杀了他，或者看着他被纳米毒素溶掉大脑。"
沈翊看见苏晚晴的睫毛剧烈颤抖。她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大腿——这次是新的暗号："相信我"。
"把枪给我。"苏晚晴伸出手，声音异常平静。
富豪得意地笑了，将手枪调转方向递给她。沈翊死死盯着苏晚晴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犹豫。但那双他吻过无数次的眼睛此刻像冻住的琥珀，看不出任何情绪。
"转身。"苏晚晴对富豪说，"我不想溅到血。"
就在富豪转身的瞬间，变故陡生。苏晚晴突然调转枪口，一枪击中保镖的膝盖，同时将佛首扫向富豪面门！沈翊几乎是本能地扑向金属箱，在保镖倒地前抢过他腰间的电击棒。
"走！"苏晚晴踢开保险柜，抓起一个银色金属管扔给沈翊，"注射器！快！"
富豪捂着流血的前额按下墙上的警报。刺耳的警铃响彻整个地下室。沈翊撞开通风管道盖板，将苏晚晴推了进去。就在他准备跟上时，小腿突然传来剧痛——富豪的子弹擦过他的胫骨。
"沈翊！"苏晚晴从管道里伸出手。
沈翊忍着剧痛爬进管道，身后传来富豪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以为逃得掉？她体内的毒素还有两小时发作！"
通风管道窄得只能匍匐前进。沈翊跟着苏晚晴在黑暗中爬行，温热的血顺着裤腿往下流。拐过第三个弯后，苏晚晴突然停下，颤抖着拧开银色金属管。
"不是解药。"她惨笑着将管中液体注入颈侧静脉，"只能延缓发作......十二小时......"
沈翊抓住她手腕："什么纳米毒素？到底怎么回事？"
管道尽头透进微光。苏晚晴突然贴近他，染血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听着，佛首是赝品。真的'湿婆之泪'在——"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整条通风管剧烈震动，热浪从后方涌来。沈翊本能地护住苏晚晴，后背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出数道伤口。
"他们引爆了消毒系统！"苏晚晴拽着他往前爬，"B3层马上会被环氧乙烷填满！"
最后十米他们几乎是摔出管道的。沈翊抱着苏晚晴滚进一间设备间，身后管道口喷出淡蓝色的毒雾。他踢翻储物柜堵住缺口，转身时发现苏晚晴正盯着自己的小腿。
"子弹......"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涂了蓖麻毒素......"
沈翊这才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泛青。他抓起苏晚晴刚才用的注射器，发现里面还剩少许透明液体。
"够一个人用。"苏晚晴按住他要注射的手，"要么你活，要么我活。"
沈翊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扎进她手臂。苏晚晴惊愕的表情让他想起巴厘岛初遇时，她也是这样瞪圆了眼睛，看他徒手接住砸向她的椰子。
"笨蛋......"苏晚晴的眼眶红了，"没有抗体......我们都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沈翊撕下衬衫包扎好两人的伤口，扛起她走向消防通道。追踪程序显示最近的出口在五十米外，但整栋建筑的警报系统己经启动。
"听着。"苏晚晴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去金沙酒店......2808房......床头板后面......"
她的头无力地垂下来。沈翊摸到她颈动脉微弱的跳动，稍稍松了口气。转过拐角时，墙上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沈翊感觉到至少三个人的呼吸声从不同方向逼近。
他屏住呼吸，将苏晚晴轻轻放在角落。手指触到腰间抢来的电击棒时，突然想起她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孔雀的眼睛......一首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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