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雾隐林·浓淡衡》

林间的雾像化不开的奶，缠在松枝上，坠成银线。林心的老榕树上，挂着枚 雾隐铃——白檀木做的，渡魂纹绕“聚”字缠作雾团（记浓雾弥漫的绵），散魂纹绕“散”字裂作雾丝（放薄雾轻飘的逸），衡孔嵌着块 雾凝晶（被雾浸得半透明，能映出雾的流动）。本该“聚时铃沉，散时铃轻”，此刻檀木铃却被僵雾裹成了茧，“聚”字的雾团僵成硬壳，“散”字的雾丝绞作死结，雾凝晶暗如磨砂玻璃，守林人老雾婆正用藤条抽打雾团，骂声里裹着怕：“阿雾说过，雾要匀，路才清……可这雾，要么浓得吃人，要么淡得像水！”

老雾婆的藤筐里装着 枯雾草（阿雾失踪前采的，说能引雾），筐沿“阿雾”二字被雾浸得发潮（她迷路的孙女）：“雾隐林是雾的裙。”她指树根的 未编雾笠，笠骨上缠着 僵雾棉（阿雾失踪前没编完的），“阿雾十三岁说‘雾要活，得聚得起浓，也散得出淡’。她把第一捧晨雾揉进衡孔，说‘凝晶亮时，雾就认自己是被疼着飘的’。可西年前阿雾进林采雾草，被浓雾卷得没了影，我就总怕雾再散——雾一淡，路就显，显出路，就会想起她没回来……”她往林里撒 锁雾粉（混着陈年雾露与执念），把“聚”凿成“僵”，“散”改作“逃”，逼雾总浓着，结果雾成了死棉，连鸟都不敢飞进来。

小禾拨开僵雾碰雾隐铃，指尖沾了凉滑的雾，幻象漫来：西年前，阿雾蹲在榕树下编雾笠，雾丝落在她睫毛上，她笑出浅涡：“奶奶，浓雾遮路是怕人摔，薄雾指路是盼人归，就像哭久了要擦泪，笑够了要歇气——雾哪能总浓着？”她把雾凝晶塞进小禾手里（幻象里的小禾），“你看这晶里的雾，转一转才活，就像路，弯一弯才到得了家。” 失踪前夜，她攥着雾草说：“林不怕雾浓，怕雾不敢散；人不怕雾淡，怕雾不肯来——奶奶，别锁着雾，它会闷成块的。”

幻象碎时，老雾婆突然把藤条扔在地上，僵雾被砸出个洞，露出雾隐铃上的裂：“我锁雾，是怕它再带丢谁！阿雾走那天，雾隐铃的木身裂了道缝，我总觉得是雾故意的——它就该浓得看不清路，才不会有人再迷路！”

小禾掏出阿雨的雨笠，笠沿的水珠落在雾凝晶上，晶里的僵雾竟晃了晃：“阿雨说‘雨要下透才懂歇’，阿雾不也说‘雾要聚够才会散’？”她往衡孔滴了滴沙棘汁（带着雨泽塘的润），“我记不住所有口诀，可我知道，锁着的雾，就像憋着的气，迟早要炸。”

秦六（一首默默跟着小禾）往僵雾棉上撒莲露，雾棉突然舒展，露出里面藏着的雾草籽（阿雾当年没来得及种的）：“莲露润了泥，莲才肯发芽；雾散了，路才肯长——你看这草籽，等着雾淡了好扎根呢。”

独狼（偶尔现身的影子）突然用爪子扒开榕树根的土，露出块碎木片——是阿雾刻的“雾”字，旁边刻着歪歪扭扭的线，像雾聚散的轨迹。碎木片碰着雾隐铃，僵雾“簌簌”往下掉，露出原纹里藏的小缺口（容雾聚时留透气的缝）。

老雾婆看着雾草籽在莲露里发胀，突然哭了：“我总怕雾散了，就找不着阿雾的脚印……可她编的雾笠，不就是盼着雾淡时，有人能顺着路回来吗？”她把锁雾粉扔进溪里，粉遇水化作轻烟，雾隐铃的“僵”字褪成“聚”，“逃”字散作“散”，雾凝晶里的雾开始流动，浓时裹着松香，淡时漏下晨光，像在跳阿雾没看完的舞。

榕树上的僵雾彻底散了，露出新长的嫩芽——是阿雾当年采的雾草籽，借着雾散的光发了芽。老雾婆捡起雾隐铃，木身的裂里竟长出了细藤，缠成个“衡”字：“原来……阿雾说的‘疼着飘’，是让雾想浓就浓，想淡就淡。”

老雾婆把阿雾的雾草篮递给小禾：“往北走是霜雪坡，坡上的雪铃怕是也被冻住了。”她指林间的雾，此刻正浓一阵淡一阵，“你看，雾浓时藏着暖，雾淡时漏着光——就像人，念深时藏着盼，念浅时露着安。”

小禾背着雾草篮，脚印在雾里时隐时现。雾隐铃的轻响跟着她走，像在说：“衡不是强留浓，是让浓的容得下淡——就像雾，聚过，才懂散的清；散过，才盼聚的暖。” 前方的霜雪坡，己有碎雪顺着风飘来，带着新的故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