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安背着苏慕昭走出石阶时，后颈还带着密室里的潮气。
夜风吹来秋草的苦香，少女的发尾扫过他下巴，夹着一点药味——是他塞给她的药囊漏出的艾草。
“放我下来。”苏慕昭声音有点哑，但比平时清楚些。
陈砚安这才想起，刚才在密室里，他用灵气帮她通了被毒烟堵住的喉咙。
他弯腰把她放下，借着月光看到她眼底有血丝，心里一紧：“昭昭，你……”
“我没事。”苏慕昭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很凉。
她另一只手握着一块碎玉，是从密室石壁上抠下来的，上面刻着歪扭的血契符文。
“刚才那些血纹……”
“是玄门禁术。”陈砚安低头看着掌心。
系统提示的金光还在眼前闪着，【因果感应·进阶版】的暖流顺着经脉流动，他甚至能感觉到半里外一只夜枭拍翅膀的声音。
“但更关键的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三匹快马冲开路边的荆棘，最前面的青衫男子下马时踢翻了一丛野菊。
陈砚安认出那是临江县的县丞周明远——三天前他曾来求诊母亲的寒症，结果被青岚宗的人拦在外面。
“陈公子！”周明远跑过来，腰上的玉牌撞到石墩发出响声，“城西出事了！玄医门说能起死回生，可王屠户的儿子吃了他们的丹，早上全身发紫死了。”
苏慕昭的手指一下收紧。
陈砚安低头看她，见她眼神冷了下来——她前世是法医，最恨这种害人的骗局。
“带路。”陈砚安把碎玉收进袖子，“我要看尸体和药渣。”
周明远骑得快，陈砚安特意让苏慕昭坐在前面。
她背挺得很首，他在她袖子里感觉到手指在动，那是她在思考。
“假死药。”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吐息扫过他耳垂，“如果人还有气，他们就说还没到时候，再收一笔钱。要是真死了……”
“就说是命。”陈砚安接道。
系统弹出一行字：【检测到玄门因果事件，是否触发任务？】他没急着点确认，总觉得这背后的因果线，比密室里的血契还要复杂。
破庙是玄医门的据点。
陈砚安掀开门帘，霉味混着香灰扑面而来。
供桌上堆着铜钱串子，几个灰衣人在往人手里塞丹瓶，红签上写着“九转还魂丹”，字歪歪扭扭。
“这位爷没见过啊。”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凑过来，眼睛在他腰间的药囊上打转，“来求丹的？我们沈门主有仙缘，这丹能锁七魄、吊三魂，家里要是有人……”
“我娘刚断气。”陈砚安红着眼睛，声音发抖，“求您给颗丹，我……我可以多给钱。”
汉子笑了：“说什么话，咱们悬壶济世哪图钱？不过仙药珍贵，要三斤黑狗血、七根童子发做引子……”
“我都准备好了。”陈砚安从药囊掏出布包，抖开露出浸过黑狗血的碎布，“求您让我娘活过来。”
笑容僵在汉子脸上。
陈砚安眼角瞥到供桌后的神像底下藏着一双眼睛——是个十西五岁的少年，满脸草屑，正拼命摇头。
“这位兄弟。”苏慕昭突然拉他衣袖，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药”字。
她蹲下捡起地上的药渣，凑近鼻子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
陈砚安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发抖——不是怕，是生气。
少年突然钻出来，撞倒了香炉。
火星溅到灰衣人裤脚，他趁乱跑到陈砚安脚边：“别信他们！那丹是断息草做的，吃了像死了，其实……”
“小杂种！”獐头汉子抄起铜烛台砸过来。
陈砚安侧身挡住苏慕昭，烛台擦着他耳朵砸在墙上，砸出个坑。
少年趁机拽住他衣角：“我叫林小七，他们逼我试药！断息草有毒，但我天生寒脉，没被完全控制……”
“小七！”苏慕昭蹲下，从袖子里摸出块桂花糖——是她早上买给小乞丐的。
林小七盯着糖，喉结动了动，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心跳得好慢。他们说是‘魂离’，其实是药劲……”
陈砚安的系统震动了一下。
视网膜上浮现选项：【是否使用预判感知？
可洞察未来十秒变化】→A.是/B.否。
他看了一眼苏慕昭，她正用手指沾口水在地上画药渣分解图，最后重重圈了个“假死”。
“选A。”陈砚安心里默念。
画面闪过：他自己吞下丹丸，心跳变慢，玄医门的人高兴地把他抬上法坛；苏慕昭攥着药渣冲进来却被拦住；林小七咬牙撞向香案，香炉翻倒，火星溅到裤子上……
“昭昭，护住小七。”陈砚安扯过丹瓶，一口吞了下去。
苏慕昭瞳孔一缩，刚想说话，他己经倒下，呼吸变弱。
“妙啊！”獐头汉子笑着招呼同伴，“快抬上法坛！沈门主说今天要找个‘活例子’！”
陈砚安听着自己的心跳，比平时慢了三倍。
系统提示闪烁：【假死状态己触发，是否发动假死回溯？】→A.是/B.否。
他望着头顶褪色的神像，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像极了密室里的血纹。
“是。”
铜铃刚响一声，陈砚安突然睁开眼。
供香啪地断成两截。
灰衣人举着桃木剑的手停在半空。
林小七的桂花糖滚到他脚边。
苏慕昭眼泪挂在睫毛上，看到他睁眼，忽然笑了——比月光还亮。
“诈……诈尸了？”獐头汉子瘫在地上，裤子湿了。
陈砚安撑起身子，指尖捏住嘴里的丹丸——刚才倒下的时候藏在舌头下面。
系统响起：【因果线己锁定，玄医门骗局即将暴露】。
他望向人群外，有个穿黑大氅的身影，斗笠压得很低，但挡不住眼神的冷光。
“有趣。”那人声音像冰块敲瓷碗，“看来你不是普通人。”
说完，身影消失在门外。
陈砚安摸了摸袖子里的药渣包，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断息草解药需配三叶青，我去药铺取】。
他看着外面越来越多人冲进来，有百姓举火把，有妇人哭喊“我儿子也吃了丹”，还有小孩举着糖葫芦喊“神仙显灵啦”。
而在混乱中，他听到系统提示：【因果选择任务开启：揭露骗局/替他们隐瞒】→A/B。
他望着苏慕昭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眼角落发抖的林小七，轻轻点了A。
夜风掀起衣摆，露出腰间半枚玉坠——正是密室里那尊金袍修士留下的，此刻泛着淡金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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