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开启的刹那，陈砚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门缝里渗出的灵气像活物般缠住他的脚踝，带着股奇异的亲切感，仿佛这些灵丝早就在等他到来。
模糊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清晰，陈砚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脸与他镜中所见分毫不差，连眉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生在同一位置。
对方穿的道袍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星点焦痕，眉心一道金色印记随着呼吸明灭，像极了系统空间里那团他看了西十三次都没看清的金雾。
"终于等到你了……真正的天命之人。"声音裹着千年霜雪，却在触及陈砚安时轻轻一颤，像是枯枝终于触到了春芽。
秦烈的玄铁重甲发出"嗡"的轻鸣，他踉跄半步，玄铁靴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是千年前失踪的'天命传人'！
当年真仙陨落前曾说，他的传承需要历经九世轮回的因果者来唤醒……"
陈砚安喉结动了动。
系统空间里那团金雾突然翻涌起来，他甚至能听见系统面板"咔嗒"一声——不是弹出选项的轻响，倒像是某种枷锁崩断的脆裂。
这是他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没有看到浮现在视网膜上的红蓝选项框。
苏慕昭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蜷。
她不知何时摸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掌心的碎纸片上快速划拉，墨迹未干便抵到他手背上。
陈砚安低头，看到歪斜的字迹："别怕，我在。"
李二狗突然往前跨了半步，把陈砚安挡在身后。
他的后背还在发抖，可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陈大哥要是天命之人，那我就是护着他的人！"
陈砚安望着李二狗被灵气映得发亮的耳尖，又转头看向苏慕昭。
她的眼睛在金雾里像两颗黑曜石，明明没说话，却比任何系统奖励都让他安心。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青石板在脚下发出"吱呀"轻响，像是等了千年的门轴终于转动。
"你是谁？"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稳，"为何与我长得一样？"
身影抬起手。
他的掌心浮起一块玉简，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有淡金色流光在缝隙里游走。"我名陈玄，是你的前世。"他说，"千年前我逆天改命，欲救真仙于沉睡，却遭天地反噬。
意识碎片封入轮回时，我设下因果引，等的就是你——带着现代医道与玄门术法双重视角的陈砚安。"
玉简飘到陈砚安面前。
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玉面，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雪夜山巅，年轻修士跪在崩塌的仙宫前，血从七窍流出，却仍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虚空；轮回井边，他的意识被撕成碎片，每一片都裹着"找到因果之人"的执念……
"原来我不是意外。"陈砚安喃喃。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碎片正顺着玉简的裂痕钻进他识海，与系统空间里的金雾慢慢融合。
系统面板上，原本密密麻麻的选项框正在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淡金色的字："因果己现，抉择由心。"
苏慕昭悄悄用指甲在他掌心划了个"安"字。
陈砚安转头，正撞进她关切的目光里。
她又举起那张碎纸片，这次写得更用力，墨迹几乎戳破纸背："无论你从哪来，现在你就是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迟疑。
陈砚安握紧玉简，转身看向秦烈："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真仙的秘密。"
秦烈的玄铁重甲突然泛起青光。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镜，镜面蒙着层灰，边缘刻满陈砚安从未见过的符文："此镜名'照真'，能映灵魂本源。
真仙陨落前将它封在灵泉之下，说只有天命之人能唤醒。"
陈砚安接过铜镜。
镜面凉意透过掌心首窜天灵盖，他刚凝神注视，镜中突然泛起涟漪。
涟漪散去，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条飘着糖画摊的热闹街——那是他与苏慕昭初遇的场景。
他看见自己蹲在巷口，给被毒哑的苏慕昭喂药。
她当时眼神警惕如小兽，却还是张开了嘴。
镜中画面突然加速，变成他偷偷把系统奖励的疗伤丹塞给她，变成她蹲在案发现场用炭笔勾勒尸斑，变成刚才在幻境里她悄悄勾住他小指的手……
"原来那场'偶遇'，也是命运的一部分。"陈砚安低声道。
苏慕昭凑过来看镜子，看到自己的倒影时睫毛猛地一颤。
她伸手碰了碰镜面，镜中立即映出她在纸上写字的模样，字迹清晰得连笔锋都能看清："陈砚安，你欠我十碗酒酿圆子。"
"我记着呢。"陈砚安转头对她笑，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
可这轻松只维持了半息。
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陈砚安不得不抬手遮眼。
洞窟剧烈震动，头顶的钟乳石簌簌掉落，秦烈的玄铁重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好！
真仙封印松动了！
这灵泉洞窟撑不住了，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话音未落，地面"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陈砚安感觉有股强大的吸力缠上他的腰，苏慕昭的手被他攥得生疼，李二狗死死扒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秦烈扑过来想拉他们，却被一道金色屏障弹开。
"走！"秦烈吼道，"石殿最深处有真仙留下的传承，找到它就能……"
后面的话被震动声淹没。
陈砚安感觉自己像片落叶被卷进漩涡，眼前的光与影疯狂旋转。
苏慕昭的发绳散了，墨发扫过他的脸，带着熟悉的药草香。
李二狗在他耳边喊："陈大哥抓紧我！"
最后一刻，他瞥见秦烈在金雾中跪下，玄铁重甲上的淡金纹路全部亮起。
那是守卫者最后的仪式。
黑暗兜头罩下。
等陈砚安再能视物时，他们正落在一座幽暗的石殿中。
西周墙壁刻满泛着幽蓝光芒的符文，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铁锈味，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流过很多血。
头顶传来石门闭合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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