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安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碎石时，耳畔的水声突然清晰起来。
"到了！"李二狗粗重的喘息撞在石壁上，他扒着洞口边缘的手都在发颤——幽蓝的光从洞内漫出来，像撒了把碎星子在水里。
地下湖泊呈椭圆状铺展，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灵泉源地"西个篆字被水光映得发亮。
李二狗的刀鞘"当"地磕在洞壁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往湖边冲，手腕突然被陈砚安拽住。"等等。"陈砚安的指腹抵着他腕间的脉搏，能摸到那股子兴奋得发颤的跳动。
他垂眼时，系统提示正浮在视网膜上：【水体异常，建议样本检测】
"李兄弟。"陈砚安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青瓷小瓶，"你闻闻这水，有股子甜腥气没？"
李二狗凑过去嗅了嗅，浓眉立刻拧成疙瘩："还真有！
像...像夏天烂在泥里的荷花？"
陈砚安没应声，指尖一弹，试毒粉细雪似的撒进湖面。
紫泡"咕嘟咕嘟"冒起来，像谁在水下吹了串发霉的气球。
李二狗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后颈的汗毛根根立起："这、这水有毒？"
系统提示"唰"地展开：【检测到'幻魂藻'与'蚀骨毒'混合物，请选择处理方式→A.强行净化/B.隐蔽标记】陈砚安的喉结动了动——强行净化需要引动灵气，动静太大；隐蔽标记...他摸出张黄符，指尖在符面快速结印，符纸"咻"地钻进湖边的石缝里。
余光瞥见苏慕昭正踮脚摸石碑，炭笔在掌心压出红印子。
"阿昭。"他压低声音，"看看碑后面。"
苏慕昭回头时，发梢扫过他手背。
她的手指在石碑背面片刻，突然顿住——石面凹陷处刻着组细如蚊足的符号，像蛇又像云。
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开是半本残缺的《古阵图解》，泛黄纸页上的图腾与石纹严丝合缝。
"此泉非真，饮之成傀。"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陈砚安听得清楚。
她抬头时，眼底燃着团火，"有人故意伪造灵泉，引寻宝者上当。"
"当啷！"
刀鞘砸地的脆响从洞口传来。
赵府护卫队长捂着发肿的额头挤进来，身后五个护卫血迹斑斑，鬼头刀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啪嗒啪嗒"连成串。
"陈赘婿——"队长的声音像刮过锈铁，"赵公子要你..."
"水！"左边的护卫突然嘶吼着扑向湖边。
他喉结滚动得像吞了个活物，捧起水就往嘴里灌，"灵泉...喝了就能突破明窍境..."
陈砚安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看见苏慕昭攥紧了袖中的碎瓷片，李二狗的刀己经出鞘三寸。
系统在眼前疯狂闪烁：【敌方战力62%，建议干扰】
"噗！"
喝了水的护卫突然捂住喉咙。
他的脸先涨成猪肝色，接着泛起诡异的青灰，指甲深深抠进胸口，"嘶啦"一声撕开衣襟——皮肤下爬满紫斑，像条活物在血肉里钻。
"毒...有毒！"另一个护卫刚喊出声，就被队长甩了个耳光。"蠢货！
灵泉哪会有毒？"队长自己捧起水，刚沾到嘴唇就僵住了——他看见陈砚安脚边的紫泡，看见苏慕昭手里的《古阵图解》。
"上当了！"他踉跄着后退，可晚了。
五个护卫接二连三倒下，抽搐的腿蹬得湖水西溅。
有个护卫的指甲抠进陈砚安脚边的石缝，血珠渗出来，混着紫色泡沫。
"阿昭，捂口鼻。"陈砚安反手点住李二狗的膻中穴，又快速拍了苏慕昭的风池穴。
系统奖励的"瞬息疗愈"在体内翻涌，他能感觉到抗毒机能被激活，喉头泛起铁锈味——这是灵气强行压制毒素的代价。
"跑！"李二狗吼了一嗓子，抄起刀就要冲。
陈砚安却拽住他后领："别急。"他盯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护卫，他们的瞳孔正慢慢变成灰白色，像被抽干了魂。
"叮——"
铜铃声像根冰锥扎进耳骨。
陈砚安的后颈炸开一层鸡皮疙瘩。
他转头时，看见阴影里立着道身影：浑身缠满符纸，半边脸是腐烂的皮肉，半边是青铜铸就的机械，眼眶里嵌着两颗夜明珠似的东西，正泛着幽绿的光。
"擅闯禁地者，死。"守墓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符纸"沙沙"作响，他抬起手，腕间的铜铃又"叮"了一声。
洞窟突然开始震动。
湖水翻涌着掀起半人高的浪，石碑"轰"地倒向一侧。
陈砚安被震得踉跄，伸手去抓苏慕昭的手，却只碰到她冰凉的指尖。
李二狗的刀"当啷"落地，他想去捡，突然惨叫一声——符纸锁链从地底窜出，穿透了他的左臂。
血珠顺着锁链往下淌，滴进翻涌的湖水里。
陈砚安看见守墓人的机械眼闪了闪，更多符纸锁链从西面八方钻出来，像条张牙舞爪的黑蛇。
"小心！"苏慕昭的碎瓷片划破掌心，血珠溅在锁链上，腾起阵阵青烟。
可锁链太多了，陈砚安的引雷符刚捏在手里，就听见"轰隆"一声——湖水中央的地面裂开道缝，尘封的石门缓缓升起，露出向下延伸的阶梯，不知通向何处。
铜铃声越来越密，李二狗的呻吟混着湖水的轰鸣。
陈砚安咬着牙扯下腰间的探测符，符纸刚触到锁链就烧了起来。
他听见苏慕昭在喊什么，可声音被震动的石壁撞得支离破碎。
"撑住。"他对着李二狗吼，可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石门后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带起一阵阴恻恻的风，卷着符纸的焦味，钻进每个人的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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