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块相对平整的碎片，像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第一，可以拿它做屋顶！”
然后小手又比划着继续道：“把它切割成大小合适的薄片，像瓦片一样，一层压一层铺在屋顶上！你们想想，这比咱们现在用的茅草顶强多少？
茅草怕风刮跑，怕雨淋烂，更怕一点火星就烧个精光！可这石板屋顶呢？不怕风！不怕雨！更不怕火烧！用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它都结结实实、安安稳稳地在那儿！
咱家要是修房子用这个做屋顶，省钱，又省年年换茅草的钱！除了这些，还能自己设计款式呢！”
“啥？不怕风不怕雨不怕火！还能用几十年上百年？！”姜凤英领悟到了重点。
“第二，就是铺地！”杨知允又拿起一块稍厚的板岩，用力在地上按了按。
“把大块的板岩打磨平整，铺在咱家这泥院子里！下雨天，你们还想深一脚浅一脚踩泥巴吗？铺上这个，下雨天脚底板都是干爽的！
铺在屋里地上，扫地再也不用吃灰，夏天光脚踩上去还凉快！比泥地强百倍千倍！”
他边说边用脚点了点自家坑洼不平的地面。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啊……
姜凤英看着地上总是扫不净的浮土和小坑，想象着平整光滑的石板地，心头就一阵滚烫。
杨金花用力点头，她最烦扫地了！
“第三，还能加固土坯墙！”杨知允抓起一把刚才刮下来的板岩粉末。
“把这些粉末，掺到咱们打土坯的黄泥里！你们猜怎么着？打出来的土坯会变得更硬实！更不容易裂开！砌成的墙就更坚固，冬天更保暖，夏天更阴凉！这才是真正冬暖夏凉的好房子！”
杨知允现在像个演说家，希望能将好的效果呈现出来。
这这这……这不就是杨永旺修房子最核心的诉求嘛！听儿子这么一说，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再次看向那堆灰石头的眼神彻底变了！
“第西，也是最能赚钱的！”杨知允拿起一块表面相对光滑的板岩碎片。
众人：“还有？”
“就是做写字板，这个需要找稍微大块的、平整一点的板岩。仔细打磨光滑，就是一块天然的、最好的板子！再用一种比较软的石头或者特制的炭笔在上面写字，写完了用湿布一擦就掉！可以反复用！无数次地用！”
杨知允看到己经被震住的家人们，欣慰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然后轻咳一声继续道：“你们想想，这对于那些买不起纸笔的穷苦读书人、对于要记账的小商铺小货郎、甚至对于咱们族里教娃娃们认字开蒙，是多好的东西？又便宜又耐用。想想看，这得有多少人需要？这得是多大的买卖？”
写字板还能反复用？
杨金花和杨知荣己经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了。
真的不明白小弟的脑子为什么跟他们的不一样，好想揪出来对比一下啊啊！！！
杨知荣喃喃道：“那……那是不是以后我在地上画圈圈玩，就不用怕娘骂我糟蹋土了？”
杨知允被二哥逗得噗嗤一笑：“差不多意思！但比在地上画强多了！而且干净！” 他话锋一转，继续加码，“还有，用它还可以做粗糙的砚台，虽然比不上镇上铺子里卖的好砚台发墨快，但它便宜啊！总能卖出去！薄利多销！”
全家：“嘶！”，倒吸一口凉气。
气氛到了。
杨知允抛出了最核心、最重磅的消息：“爹，娘！大姐，二哥！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就在咱家屋后山脚那个没人要的烂泥洼子里！
是二哥今天挖蚯蚓时发现的！那地方是荒地，无主！只要咱们花点钱，去村长那里把那座山买下来！这满山的板岩，就是咱家的了！就是咱们取之不尽的金山银山！”
听到金山银山，杨永旺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肋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买山？没曾想那座光秃秃、连草都懒得长的破石头山，竟然藏着这样的宝贝？！
杨永旺猛地看向墙根那堆灰石头，此刻在他眼里，哪还是石头啊，它们是真金子！
“买……买山？”姜凤英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那得多少钱？还有，这石头……真能卖出去？真有人要吗？可别……可别砸手里啊……”
“娘！咱们手头上不是还有很多银钱么，不过您放一百个心，稳赚不赔！”杨知允语气斩钉截铁，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继续道：“这东西用处这么多，这么实在，怎么会没人要？屋顶石板、铺地石板，比茅草顶贵点，但比青瓦青石板便宜太多了！
结实耐用一辈子，老百姓只要知道了好处，肯定抢着买！写字板、粗砚台，更是读书人和商铺都需要的便宜货！只要咱们做出来，让大伙儿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就不愁卖！绝对不愁！”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激动到呼吸粗重、脸色涨红的杨永旺，抛出了一个让所有视宗族情谊重的汉子，无法拒绝的诱惑。
“爹！光靠咱家自己，肯定弄不过来这么多石头，也做不了那么多东西。咱们可以找族里人！成立采石队，专门负责开采山上的石头！
再成立加工队，负责把大石头切割、打磨成石板、石片，做成写字板！咱们家出主意、出技术、管销路，比如找沈少爷，给来干活的族里人开工钱！
按劳计酬，多干多得！这样，咱们家能赚钱，族里跟着干活的人家也都能挣到现钱！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起来！杨家村的日子，就能越过越红火！这不比光咱一家闷头发财强？这是带着全族老小一起奔好日子，一起飞黄腾达啊！”
带着全族老小一起奔好日子，一起飞黄腾达！这十二个字，瞬间席卷了杨永旺所有的理智和顾虑！
脑子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有“金箔饼”做基础，全家毫无保留的相信杨知允。
杨永旺猛地从炕沿上站了起来，因为激动，魁梧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他不懂什么层理、加工、薄利多销这些文绉绉的词，但听懂了最核心的信息：大家一起出力，一起挣钱！杨家村能过上好日子！他，杨永旺！能带着全族一起翻身！
这不就是每个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让家人住上好房子，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这巨大的责任感和前所未有的机遇，像岩浆一样在他胸中奔涌！
“允哥儿……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没骗爹？”
杨永旺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求证，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杨知允脸上。
“爹！千真万确！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杨知允小脸绷得紧紧的，举手发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
“您想想，我骗您有啥好处？这石头好不好，咱们自己先用上！就用它修咱家的房子！把屋顶换成石板顶！把院子铺上石板地！把墙加固得结结实实！
让咱家先变成杨家村最漂亮、最结实的房子！这就是最好的活招牌！等咱家房子修好了，漂漂亮亮地立在那儿，还怕别人不信？还怕东西卖不出去？”
“对！爹！小弟说得太对了！”杨金花激动地跳起来，小脸通红。
“咱家先用！就用这石板！让大家伙都亲眼看看！”
“就是！爹！这石头肯定能行！我看行！”杨知荣也挥舞着拳头站起来，虽然具体怎么个“行”法他还是有点晕乎。
但“能挣钱”“能盖好房子”“有肉吃”“全族沾光”这些关键词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姜凤英看着丈夫激动得几乎要燃起来的神色，又看看三个孩子充满期盼和信心的眼神，尤其是小儿子那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沉稳、笃定和条理清晰。
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被巨大的希望冲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杨永旺：“当家的……允哥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搬出了沈少爷……我看……这事，能成！”
“好！好！好！”杨永旺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管他是谁说的，能带他赚银子就是真理。
他己经不在乎真相如何，毕竟穷怕了。
“允哥儿！走！跟爹去村长家！买山！”
“金花，荣哥儿！在家帮你娘收拾！把那堆……板岩！都给我小心搬到屋里来！用软布垫着！一块都不能少，一块都不能磕碰坏了！那是咱家的命根子！”
“凤英！在家等我们好消息！”
“是！爹！”三个孩子齐声应道，声音洪亮。
杨永旺不再耽搁，一把牵起杨知允的小手，手心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了汗湿。
拉开院门，父子目标明确，朝着村长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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