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啊！” 朵兰尖叫着！她正从地上爬起，扑向身边彻底吓瘫的阿帕，拖着他枯瘦的胳膊往后死拽！
陆渐在刀尖贯入的瞬间，身体并未停滞！腰腿拧转如紧绷的绞索，借着刀身传递上来的反震巨力强行扭身旋跃！整个人在半空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寒月下，刀光反卷，凌冽地迎上距离最近那条因痛苦而乱颤的冰蛭身体中段！
刺啦——！
冰冷的蓝液和碎裂的骨片残渣随着刀锋斜切暴起喷溅！断开的蛭身疯狂扭动抽搐！腥气扑面！陆渐落地，屈膝卸力，靴底在冻硬雪面犁出两道深痕。
这喘息般的空档只有一瞬！洼地深处那片崩塌的雪堆仿佛被激怒的巢穴，坍塌的冻土块簌簌滚落，更密集、更粗壮的惨白线条正疯狂破土而出！
就在这当口，张猛巨大的身影己冲到呆若木鸡的阿木身旁！
“趴下！” 张猛大吼！他不是伸手拉人，而是沉肩侧撞！他那堪比熊罴的爆发力狠狠撞在阿木单薄的身躯上！阿木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撞得横飞出去，砸在洼口厚厚的积雪里，整个人陷进去大半！
就在阿木离开原地的刹那！数道比之前更粗、速度更快的冰蛭利箭般射穿了他刚才立足之地的空气！钉在后方冻土上，深没及半！
“跟我走！” 张猛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拽起刚从雪窝里露出脑袋、仍惊恐未消的阿木，反手拔出腰后那柄砍骨头的厚背短刀，护着阿木向洼外跌撞撤退！一条冰蛭从侧方咬向他大腿，被他反手一刀劈在狰狞的头冠上！骨质碎裂的闷响伴随着蓝液西溅！
洼地中心彻底成了绞肉场。陆渐一刀斩断的蛭身还在抽动，新的、更粗长的白色身影己带着刺鼻的腥风噬咬而来。刀光再起！快！准！狠！没有花哨，每一刀都奔着关节薄弱处或复眼要害！碎裂的骨甲渣和冰屑混合着粘稠液体在寒风中泼洒。他的手臂被溅上冰蛭喷出的蓝液，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渗入布料下的皮肉。他眼角余光捕捉到朵兰正拖着腿脚不便的阿帕，在蛭群稀疏处艰难向外挪。
洼地深处那塌方雪堆下方，被陆渐一刀刺入的冻土坑边缘，土壤正在肉眼可见地鼓起、变形、裂开更大的缝隙。缝隙深处，浓稠如墨的黑暗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陆渐心底警铃狂响！斩退眼前一条冰蛭的瞬间，他身体暴退！同时冲着张猛和朵兰方向嘶吼：“带上他们！撤出洼地！东西在底下醒了！”
张猛闻声，砍刀荡开一条噬咬的冰蛭，另一只手干脆将阿木扛上肩头，闷吼着迈开大步向洼地外冲！阿帕腿脚笨拙，在惊恐和滑溜的雪地上挪得极慢。一条冰蛭悄无声息地从侧后积雪中弹射而起，尖利的口器刺向他后颈！
当！寒光一闪！朵兰手中的骨质小刀精准无比地磕在冰蛭最脆弱的环状颈部接缝！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它歪头避开！蓝液擦着阿帕的衣领溅开！朵兰顺势狠狠一脚跺在冰蛭卷曲的身体中段！借力拉着阿帕往前又滑开几步！
陆渐最后撤出洼地边缘，站定转身。洼地深处，冰蛭群己不再疯狂向外追击，反而如同退潮般缩回那片鼓胀、开裂、的地表大坑。坑洞边缘的冻土碎石正簌簌滚落，仿佛有庞然大物在内部涌动，试图顶破最后的冻壳。
张猛放下惊魂未定的阿木，胸口剧烈起伏，肩头厚实皮袄上挂着冰蛭喷溅的蓝液，正在寒风中冻结成一层薄冰。朵兰搀着几乎的阿帕，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深不可测的坑口。
“那底下……” 朵兰的声音在风里发颤，盯着那黑暗深坑，“……在动。冰蛭都爬回去了。”
陆渐收回望向坑口的冰冷视线。寒风吹着他额前汗湿又被冻结的碎发。他没有回答朵兰，目光落在惊魂未定、兀自抖个不停的阿木身上，随即转向朵兰搀扶着的阿帕。
“阿帕，” 陆渐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平稳，走到阿帕面前，蹲下身与喘着粗气的老者平视，“刚才那些冰蛭，第一个扑的不是人，是你的袋子。袋子里有什么？”
阿帕浑浊的眼睛里还残存着刚才濒死的恐惧，呼吸短促。听到陆渐问袋子，他茫然地看向自己胸前，那里只剩下被撕开的几个破洞，那个空瘪皮袋在洼地里就不知掉哪儿去了。
“袋子……” 阿帕声音干涩，枯瘦的手下意识在胸前摸索了一下，“空的……朵兰割苔藓要用……”
“袋子是空的。”朵兰立刻接话，声音急促，带着一种竭力维持的平静，但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无意识地紧握了一下，“就是装月光苔用的旧皮囊。”
陆渐抬起眼，目光没有波澜地划过朵兰略显紧绷的脸，又落回阿帕身上：“袋子里最后装过什么？或者你带着袋子去过哪？在它变空之前？”
阿帕眼神闪烁起来，像是努力回忆，又像被寒风冻僵了脑子。他嘴唇哆嗦着：“没……没装啥特别的……就……就朵兰她阿布留下的那些……收拾东西时候沾上点……”
“沾上什么？” 陆渐追问。
“就……坑道底下……刮蹭的黑油泥……” 阿帕的声音更低了，头也埋下去，“……那地方……朵兰不让提……”
坑道！黑油泥！
朵兰猛地侧过头去，用力咬住了下唇，肩膀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陆渐的目光从阿帕身上，缓慢地转向朵兰。风雪卷过她额前的碎发，那张清瘦的、有着高颧骨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紧抿的嘴唇抿成一道倔强的线。她没有看陆渐，也没有看父亲，只是死死盯着远方莽古部那点微弱的灯火微光，仿佛那就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空气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
莽古部的围栏隐约在望。沉重的木闸放下，几人踩着湿滑冰冷的木板挤进栅口。部落里守夜的汉子被惊动，打着火把跑来，看到他们一身狼狈冰蓝的液体，搀着一个面如死灰的朵兰阿帕，后面跟着魂不附体的阿木，顿时嘈杂起来。
其格勒族长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莫格等人的簇拥下。魁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通往朵兰家小毡包的路。牛油火把跳跃的光映在他脸上，深壑纵横间全是沉肃，眼神扫过陆渐肩臂凝结的蓝色冰渣和张猛皮袄上大片冻结的污痕，落在朵兰苍白倔强又带着明显回避的脸上，最后定在几乎被朵兰挡住半边身子、低垂着头不断颤栗的阿帕身上。
“带回包。”其格勒声音响起，不容置疑。他没有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其格勒阿布……”朵兰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阿帕他……摔着了……”
其格勒的视线缓缓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陆渐身上，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一瞬间的冰冷审视。他似乎想从陆渐脸上读出答案。
陆渐站在那里，迎着他的视线，右臂皮袄袖口被硬刺划开几道裂口，露出的布衣边缘隐约可见深色的浸染。他没说话，也没解释洼地的冰蛭、塌陷的地坑
“进去。”其格勒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莫格几人立刻上前，从朵兰手中接过脚步虚浮的阿帕，簇拥着他们向那小毡包走去。
(http://www.u9xsw.com/book/gdia0f-4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