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苞印记的线索,还有谁知道?”
沈长泽的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带着一种洞穿肺腑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审视,重重砸在死寂的档案室内。他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李谨言面前,投下的阴影将蜷缩在地、气若游丝的年轻人完全吞噬。手电惨白的光束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眼,照亮李谨言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和他肩头、掌心那刺目惊心的猩红。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李谨言彻底淹没。沈长泽的怀疑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消散!他在问同谋!在问泄密者!更是在问——你李谨言,是否在演戏?是否在利用这线索,引导着另一个陷阱?
“咳……咳咳……” 李谨言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压力而剧烈痉挛,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肩头和掌心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喉头腥甜翻涌,一口带着暗红血丝的唾液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迎向沈长泽那两道冰冷刺骨、如同实质般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目光,嘶哑地、带着浓重的喘息和巨大的委屈低吼:
“只有……只有你!沈副官!我只告诉了你!刚才……刚才那个藏在暗处的鬼……他一定也看到了!他在灭口!他怕……怕这线索被挖出来!”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眼神中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痛苦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同时,那只紧握着毒针、深深刺入掌心皮肉的右手,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痉挛,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一股更加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掌心的绷带——伤口彻底崩裂了!
“呃啊……” 剧痛让李谨言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头颅无力地垂向冰冷的地面。那紧握的拳头,也因这瞬间的失控,指缝微微张开了一丝缝隙!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一抹极其细微、却在手电惨白光束下骤然反射出幽冷蓝光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般,猛地从李谨言紧握的指缝间一闪而逝!
幽蓝!淬毒!
沈长泽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作为顶尖军人的敏锐视觉和生死搏杀中锻炼出的本能,让他瞬间捕捉到了那抹致命的光芒!那绝不是碎瓷片能反射出的光泽!那是……毒针!
“毒针在你手上?!” 沈长泽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和凌厉到极致的杀机!他猛地俯身,如同捕食的鹰隼,快如闪电般抓向李谨言那只紧握的、正在滴血的右手!“松手!”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浪轰然拍下!李谨言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完了!被发现了!沈长泽看到了!
求生的本能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压倒了一切!就在沈长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的瞬间!李谨言那只一首死死按在地面、沾满血污的左手,如同蛰伏的毒蛇般猛地扬起!手中紧攥着的那团被他揉皱、浸透了汗水和血渍的草稿纸,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狠狠砸向沈长泽的面门!同时,他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向旁边一滚!
“噗!”
纸团砸在沈长泽抬起格挡的手臂上,散开,带着灰尘和血污。
沈长泽抓向李谨言右腕的手落了空!
“找死!” 沈长泽的怒意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他眼中寒光暴射,另一只手瞬间摸向腰间的枪套!动作快如闪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档案室深处爆发!
只见李谨言在翻滚躲避时,后背重重撞在了一个堆放着大量陈旧卷宗和废弃文件的、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大书架侧面!巨大的冲击力加上书架的失衡,那个足有两米多高、塞满了沉重卷宗的巨大书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轰然向着李谨言和沈长泽所在的方向倾塌下来!
沉重的书架如同倒塌的山峦,带着泰山压顶之势!无数的卷宗、账册、文件如同雪崩般从高处倾泻而下!灰尘漫天!纸片纷飞!整个档案室仿佛都在这一声巨响中颤抖!
“小心!” 沈长泽的瞳孔骤然收缩!致命的危机感瞬间压过了对李谨言的杀意!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厉声对旁边的士兵吼道:“闪开!”
两名士兵也反应极快,猛地向两侧扑倒!
“轰隆——!!!”
巨大的书架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无数的卷宗和文件如同雪崩般西散飞溅,瞬间将李谨言刚才所在的位置彻底掩埋!激起漫天尘埃,弥漫了整个档案室!
巨大的冲击波和漫天飞舞的纸屑灰尘,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眼、屏息!手电光束在浓密的尘埃中胡乱扫射,光柱里充满了翻滚的颗粒。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声在尘埃中响起。
沈长泽用手臂挥开眼前的灰尘,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几步冲到倒塌的书架旁,手电光束急切地扫向那片被卷宗和碎木掩埋的区域!
一片狼藉!厚重的卷宗和破碎的木板堆积如山,根本看不到李谨言的身影!只有几缕被压住的、沾着血迹的素色棉布衣角,从卷宗的缝隙中露了出来,在尘埃中显得格外刺目!
“挖!快把他挖出来!” 沈长泽的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和冰冷!他并非关心李谨言的生死,而是那支毒针!那个花苞印记的线索!李谨言绝不能就这样死了!至少,不能死在他审问清楚之前!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动作粗暴而急切地开始搬开压在李谨言身上的沉重卷宗和碎木板。灰尘弥漫,纸片纷飞。
沈长泽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扫视着这片混乱的废墟。突然,他的手电光束猛地定格在倒塌书架边缘、一片散落的卷宗下方——那里,露出了一小截乌黑、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针尾!
毒针!
它从李谨言紧握的手中掉出来了!
沈长泽瞳孔猛缩!他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戴着手套的手精准地捏住了那截针尾,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卷宗下拉了出来!
三寸长短,通体乌黑,针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蓝光泽!正是那支差点要了李谨言命的毒针!针体上,还沾着新鲜未干的血迹!
沈长泽捏着这支冰冷的毒针,如同捏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那片正被士兵奋力挖掘的废墟,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李谨言……他刚才拼死攥着这支毒针,甚至不惜用身体撞倒书架来制造混乱……他到底是想隐藏什么?还是……真的在保护证据?
“沈副官!人挖出来了!” 士兵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长泽立刻转身看去。只见两名士兵己经将压在上面的重物搬开,露出了李谨言蜷缩的身体。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双目紧闭,唇边挂着暗红的血丝,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肩头和掌心的绷带己被鲜血彻底浸透,染红了身下的卷宗。他的右手无力地摊开着,掌心那道狰狞的缝合伤口清晰可见,周围一片血肉模糊。
一个士兵探了探他的鼻息,沉声道:“还有气!很弱!”
“抬出去!叫军医!立刻抢救!” 沈长泽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地命令道。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过李谨言摊开的右手和掌心那可怕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翻卷,明显是被极其锋利的锐器反复割刺造成的!绝不可能是摔倒时被碎瓷片“划伤”那么简单!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为了藏匿这支毒针,不惜用针尖反复刺入自己的伤口!用巨大的痛苦来掩盖致命的证据!
这个认知让沈长泽的后背瞬间泛起一阵寒意!对自己都能如此狠辣……这个李谨言……
就在这时,另一名正在清理李谨言身下卷宗的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呼:“沈副官!您看这个!”
沈长泽立刻循声望去。只见那名士兵从李谨言身下压着的、一本被鲜血浸透了大半的卷宗封皮褶皱里,小心翼翼地拈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被压得有些变形的东西。
不是纸片!不是泥块!
而是一片……花瓣!
一片边缘卷曲、颜色呈现出一种褪去鲜艳后枯槁的、近乎透明的米黄色花瓣!花瓣表面还残留着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辨认的脉络纹理!
山茶花瓣!
滇南特有的品种!
和之前夹在假账簿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沈长泽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步上前,从士兵手中接过那片小小的、沾着暗红血渍的花瓣。指尖传来一种微凉、光滑、带着点韧性的触感。昏黄的手电光线下,花瓣边缘卷曲的弧度、那细微的脉络走向……与他记忆中假账簿里那片花瓣,高度重合!
这片花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从李谨言身上掉出来的?还是……那个藏身黑暗的窥伺者留下的?!
巨大的疑惑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沈长泽的心脏!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毒针、花瓣、花苞印记、花行后巷的泥……还有眼前这个生死不知、浑身是谜的李谨言!
“带他走!严加看管!” 沈长泽的声音冰冷如铁,对着士兵下令,目光却死死盯着掌心那片染血的山茶花瓣,“这片花瓣,还有这支毒针,立刻封存!连同之前发现的泥块和所有相关卷宗账册,全部送到少帅书房!任何人不得触碰!”
“是!” 士兵沉声应道,迅速而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李谨言抬起。
沈长泽不再看被抬走的李谨言,他捏着那片染血的花瓣和那支幽蓝的毒针,如同捏着两条通往地狱的钥匙。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这片混乱、布满尘埃和血迹的档案室,扫过倒塌的书架、散落如山的卷宗、以及那片被李谨言反复擦拭、此刻光洁如新却沾着暗红血点的地砖……
突然!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倒塌书架后方、靠近墙角的地面上!那里,因为书架的倾覆,露出了原本被书架底座遮挡的一小片区域!在手电光束下,那片地砖上,赫然印着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完整的脚印轮廓!
脚印不大,鞋底纹路特殊,带着明显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灰黄色泥痕!那泥痕的颜色和质地……与花行后巷的泥、与他手中那块泥块、以及李谨言声称在摔倒时沾到的泥……一模一样!
花行后巷的泥脚印!
真真切切!就在档案室里!就在书架后面!
沈长泽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李谨言没有撒谎!真的有第三个人潜入过!留下了痕迹!那个射出毒针的鬼影!他不仅存在,而且就在刚才,就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藏身于此!
巨大的后怕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席卷了沈长泽!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枪口警惕地指向档案室深处那片尚未搜查的幽暗角落!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挤出,带着铁血军人凛冽的杀机:“搜!给我彻底搜!任何角落!任何缝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兵们立刻如临大敌,枪口指向阴影,再次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手电光束疯狂扫射!书架被挪动!卷宗被翻开!整个档案室充斥着紧张到极致的肃杀气氛!
沈长泽站在倒塌的书架旁,捏着那片染血的花瓣和幽蓝的毒针,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墙角那个清晰的泥脚印,脑海中各种线索疯狂翻涌、碰撞!
花行后巷……毒针……花瓣……花苞印记……泥脚印……
李谨言拼死保护的线索……他对自己狠辣的藏针……
还有……这片突然出现的花瓣……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在搜查倒塌书架附近散落的卷宗时,又有了新的发现!
“沈副官!这里!有血迹!不是三少爷的!”
沈长泽立刻上前。只见士兵指着一本散落在废墟边缘的卷宗封面上——那里,溅着几点极其微小、颜色略深、己经半干涸的暗红色血点!血点的位置,远离李谨言倒下的区域!
“报告!书架底座背面也有!像是喷溅上去的!” 另一名士兵的声音响起。
沈长泽蹲下身,锐利的目光仔细审视着书架木质底座背面那几点如同梅花般细小的喷溅状血迹。血迹的颜色、干涸程度……与李谨言的新鲜血液明显不同!这血迹……是那个潜藏者留下的!他在射出毒针后,被倒塌的书架碎片击中受伤了!
“他受伤了!” 沈长泽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笃定和一丝猎手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血迹还很新!他跑不远!立刻封锁督军府所有出口!许进不许出!搜查所有人员!尤其是身上带伤的!通知少帅!有刺客潜入!目标锁定!携带武器!可能受伤!”
“是!” 士兵领命,立刻飞奔而出!
沈长泽缓缓站起身,捏着那片染血的花瓣和幽蓝的毒针,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这片弥漫着血腥、尘埃和巨大阴谋气息的档案室。他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如同刀锋般的弧度。
鬼影……终于露出尾巴了。
这片染血的花瓣……会是揪出你的关键吗?
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将花瓣和毒针分别包好,放入怀中。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混乱的废墟和墙角清晰的泥脚印,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出档案室,朝着楼逍书房的方向,如同离弦之箭般疾行而去!军靴踏地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如同战鼓,敲碎了督军府死寂的夜空!
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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