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撞开顶楼安全门的瞬间,首升机旋翼的轰鸣如钢针扎进耳膜。
他踉跄半步,喉间泛起腥甜——不是被震伤,是奶奶那声“小舟别怕”的心声,正像烧红的铁丝般绞着识海。
“奶奶!”他喊出口的瞬间就知道徒劳,风卷着旋翼声灌进喉咙,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但他看清了,停机坪边缘,两个玄阴宗弟子架着穿病号服的老人,老人枯瘦的手正徒劳抓向空气,病号服下摆沾着暗褐色血迹——那是方才在急救室被拖行时蹭的。
林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金手指在发烫,耳后淡红疤痕突突跳动,奶奶的心声像被调高了音量:“小舟的手…小时候总攥着奶奶衣角…现在该他拽我了…”
“抓紧。”他反手扣住陈紫薇手腕,灵力顺着掌心纹路涌进去。
陈紫薇的手腕比记忆中细了一圈,皮肤下有暗青色的脉络在游走——是玄阴真气反噬的痕迹。
她没反抗,却突然抬头看向首升机舱门。
舱门前站着个灰袍老者,枯树皮般的脸在探照灯下泛着青。
林舟刚要细看,余光瞥见地面——旋翼旋转投下的阴影,正随着转速变化在水泥地上勾勒出复杂纹路。
他眯眼,从口袋摸出块下品灵石按在金属栏杆上。
灵力顺着栏杆渗透的刹那,地面阴影的轮廓在识海里清晰起来:那是个血色阵图,奶奶的位置正好在阵眼!
“血祭阵!”林舟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玄阴宗要拿奶奶的命做引子,怪不得之前医院的倾斜越来越剧烈——整栋楼的结构都被阵法牵动,为的是让停机坪成为祭坛最高点。
陈紫薇的裙摆被气流掀起,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灼伤。
林舟的呼吸顿住——那灼伤呈暗紫色,纹路竟和他之前从她发间取下的玄阴簪完全一致。
他猛地拽她转身,用断成两截的簪尖抵住她后颈:“十二岁那年,我发烧进医院,是你翻遍药店买退烧药。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他们?”
陈紫薇的睫毛剧烈颤动。
林舟听见她心声里炸开碎片般的画面:“师父说…林舟背叛了我…说他当年接近我是为了偷取宗门心法…”
“蠢货!”一道阴鸷意念突然炸响在两人识海。
林舟被震得后退半步,陈紫薇的瞳孔瞬间泛起幽蓝——那是玄阴宗控心咒发作的征兆。
她反手抓住他手腕,玄阴真气如冰锥般刺进来,另一只手己经掐出法诀:“得罪玄阴宗者,死!”
剑气破空声比风声更尖。
林舟瞳孔收缩,看见那道青芒正朝着奶奶咽喉刺去。
他急退两步,从口袋摸出赵海给的灵石碎片,对着太阳扬起——碎片折射的光斑正好落在陈紫薇脸上。
画面在陈紫薇眼前炸开:雨夜里,西岁的小丫头蹲在晚晴花店门口,缩成一团。
门“吱呀”开了,穿粗布衫的老店主弯腰抱起她:“小可怜,和爷爷学种花好不好?”画面一转,十二岁的陈紫薇举着退烧药冲进病房,额发沾着雨珠:“医生说这个能退烧,我跑了三条街…”
陈紫薇的剑势突然一滞。
青芒停在奶奶咽喉三寸处,剑尖簌簌发抖。
她望着光斑里的自己,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剑身上:“我…我记起来了…师父说林舟偷心法…是骗我的…”
“干扰她!”赵海的声音突然从保安室对讲机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我改装了停机坪的除颤器电极…快用——”
“闭嘴!”玄冥子的意念如重锤砸在对讲机上,电子设备瞬间迸出火花。
林舟眼角余光瞥见首升机油箱上的燃油管,突然扑过去拽下管子。
他把灵石塞进接口,燃油混着灵力“嗤”地喷出来:“陈紫薇!你师父要的是血祭完成,不是你活着!现在选——要么和我炸了阵法核心,要么看着奶奶死,然后你被玄冥子灭口!”
陈紫薇的剑尖缓缓转向。
她望着舱门前的灰袍老者,心声里翻涌着暴怒:“师父你骗我!林舟根本没背叛宗门!”
林舟按下灵石。
燃油管“轰”地爆燃,橙红色火舌舔向血祭阵中心。
地面的血色纹路出现裂痕,奶奶的心声突然清晰得像在耳边:“小舟,往左两步!”
林舟拽着陈紫薇扑过去。
就在他们撞开那团火的刹那,停机坪水泥地面发出“咔嚓”脆响——血祭阵被破坏的反噬,正从地底往上撕裂整层楼板。
“奶奶!”林舟反手扣住奶奶手腕,三个人的重量压得裂痕愈发明显。
下方传来空洞的回响,林舟低头,看见裂痕里露出暗黑色的夹层——那是医院改建时留下的废弃管道层。
旋翼声突然变得遥远。
林舟听见陈紫薇在喊什么,看见奶奶的手正用力回握他,而脚下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
他咬着牙把奶奶往怀里带,灵力疯狂涌进双腿——
下一秒,三个人的身影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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