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指尖刚贴上心电图机的金属外壳，识海里突然炸开一串细碎的节奏。
那是奶奶的心跳声。
可这心跳不像寻常监测仪里的“滴滴”，倒像摩斯密码般长短交替。短点三，长划二，短点三。
他猛然想起三天前苏婉莹给他看的簪子，那枚刻着缠枝莲纹的银簪，莲瓣间隙的凹痕正是这样的韵律。
“当年你救过我的护士，就是现在被你控制的那些人！”林舟突然吼出声。
陈紫薇抵在他后颈的针管顿住半寸。
玄阴真气顺着皮肤钻进来的刺痛骤然减弱，她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那是被洗脑咒文暂时压下的、属于陈紫薇本人的困惑。
机会！
林舟反手攥住灵石，狠狠塞进除颤器的电极片。
青色灵气顺着导线窜入机器的瞬间，整台心电图机“嗡”地发出蜂鸣，电流裹着灵气顺着监控线路倒灌回去。
识海里的声音炸了。
“不要拔管子！我女儿今天生日！”
“救命...我老伴还在楼下等我拿药...”
“护士小姐，求你别给我打那个针...”
是被玄阴宗控制的病人们！
他们被傀儡蛊压制的意识正顺着电流反扑，像潮水般冲进陈紫薇的识海。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林舟肩膀，玄阴真气乱成一团，发尾的紫纱飘带突然烧起幽蓝火焰。那是被反噬的征兆。
“接住！”
金属撞击声炸响。
林舟本能偏头，警用对讲机擦着太阳穴撞碎监控屏。
飞溅的玻璃渣里，他看见监控画面里奶奶的病床空了。
“老东西早被转移了！”赵海的嘶吼从炸开的配电室门后传来。
他浑身插着感应针，衣服被电流烧得焦黑，右手还攥着半块线路板，“我改了警报系统，他们以为能锁死你，其实...”话没说完，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傀儡蛊的反噬开始了。
陈紫薇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她脸上的伪装面膜裂开蛛网纹，露出左眼下方一道月牙形疤痕。
林舟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他十七岁在急诊室，用纱布为她包扎的伤口。
那年暴雨夜，她为救被车撞的老人冲进车流，玻璃碎片划开了她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当年那家医院...”她掐住林舟脖颈的手在抖，玄阴真气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滚烫的温度。
识海里，她的心声像被撕开的布帛：“妈妈不要我了...他们说只要杀了林舟，就给我完整的家...可那个护士姐姐哭的时候，和我被丢在医院时...好像啊...”
“孽徒！”
玄冥子的意念如重锤砸下。
整栋医院突然剧烈倾斜，天花板的吊灯砸落，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焦糊味涌进鼻腔。
林舟耳后那道从出生就有的淡红疤痕突然发烫，金芒顺着皮肤爬进眼底。他听清了！
不是急救室，不是病房。
奶奶真正的求救声，混着首升机旋翼的嗡鸣，从顶楼停机坪传来。
陈紫薇的眼泪终于坠在他锁骨上。
她的指甲松开半分，玄阴真气弱得像秋日的风：“林舟...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只是被骗了。”林舟抓住她手腕，灵力顺着接触点涌进去，试图稳住她混乱的经脉。
可医院倾斜得更厉害了，墙角的灭火器“哐当”滚过，撞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顶楼方向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林舟抬头，透过倾斜的窗户看见停机坪的探照灯在晃动，一架黑色首升机的影子正贴在玻璃上，像只蓄势待发的蝙蝠。
“奶奶在上面。”他扯住陈紫薇的手腕往安全门跑，“跟我去救人，然后...我们把所有事说清楚。”
陈紫薇没有反抗。
她的眼泪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烫得像要烧穿皮肤。
安全门就在五步外，林舟深吸一口气，灵力灌注双腿。
下一秒，他撞开了那扇写着“顶楼通道”的铁门。
首升机旋翼的轰鸣声裹着夜风灌进来，在耳边炸成一片白噪。
林舟眯眼抬头，看见探照灯照亮的停机坪边缘，有个裹着病号服的身影正被两个玄阴宗弟子架向首升机舱门。
“奶奶！”
他的嘶吼被旋翼声撕碎。
陈紫薇突然挣开他的手，却没有攻击，而是盯着首升机舱门处那个灰袍老者。玄冥子的虚影正浮在老者身后，嘴角勾起阴毒的笑。
“林舟！”赵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血沫的嘶吼混着警报，“他们要毁了医院！
撑住！“
林舟握紧陈紫薇的手腕，灵力如潮水般涌进安全门的金属扶手上。
他听见奶奶的心声在识海里清晰起来：“小舟...别怕...奶奶在等你...”
旋翼声越来越响。
林舟咬着牙，拽着陈紫薇往停机坪冲去。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口袋里半块染血的图纸。赵海的逃生路线图，此刻正指向首升机舱门的位置。
而在他们身后，整栋医院的警报声正连成一片，像某种即将爆发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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