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金属门被菌丝撞得嗡嗡作响，林舟后背抵着墙，能清晰摸到金属门框因震动传来的麻痒。
李铁柱的掌心在对讲机按键上快速点了三下，电流杂音突然拔高成尖锐蜂鸣，穿透崔九的咒文刺进耳膜。这是当年特战队对付敌方通讯干扰的老法子，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对着林舟吼：“当年在云南边境拆生化实验室，这帮邪修的破咒就怕电磁乱流！”
林舟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菌丝透过门缝渗出的腐臭味钻进鼻腔。
他盯着李铁柱发红的耳尖。那道淡粉色压痕随着电流声微微抽搐，像在提醒他这个看起来粗莽的警察藏着多少生死里练出的狠劲。
突然，他余光扫到墙角垂着的消防水管，水管表面爬满的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下面暗褐色的水痕。
“苏婉莹给的灵石！”林舟猛地扯下水管，掌心按在金属接口处。
前两日苏婉莹硬塞给他的那枚温玉般的石头还揣在兜里，此刻被灵力激得发烫，顺着水管纹路窜出细碎金芒。
水流喷薄而出的瞬间，菌丝发出杀猪般的嘶叫，黑色黏液簌簌脱落，地面竟露出密密麻麻的朱砂刻纹。是座缩小版的祭坛，中心刻着玄阴宗特有的三阴锁魂阵。
“好啊！”崔九的咒文突然变调，他的嘶吼穿透金属门，震得两人眼眶发酸，“敢毁本座的聚灵阵！”
林舟抬头时，正看见崔九的影子投在门上。那影子比常人高出一倍，指尖掐着的人丹泛着幽绿磷光。
下一秒，金属门“轰”地炸开，崔九的风衣猎猎作响，他将人丹抛向空中，菌丝突然暴涨成血色巨茧，裹住整段消防通道：“凡人也配窥探本座丹道？等巨茧成型，你们的魂魄都会变成丹引！”
林舟的神识不受控制地涌进巨茧。
腐肉味、骨裂声、三百个工人被菌丝钻脑的惨叫瞬间灌进脑海，他踉跄两步，却在这时捕捉到巨茧中心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明意念：“小崔...莫要...入魔...”
“你师父陈师叔的魂魄还困在丹芯里！”林舟脱口而出。
崔九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瞳孔骤缩成针尖，喉结滚动着发出破碎的呜咽：“不可能...师父他...他当年是自愿...”
“他根本没自愿！”林舟的指甲掐进掌心，神识如刀剖开崔九的记忆。二十年前，陈师叔为救走火入魔的崔九，将自己的魂魄封进人丹镇压魔性，却被崔九贪念反噬，困在丹芯百年。
画面里陈师叔白发披散，手指抵着丹壁一遍又一遍念着“小崔回头”，眼眶里流出的不是泪，是黑血。
“你骗我！”崔九的脸扭曲成两半，一半是疯癫的修士，一半是当年跪在陈师叔膝头哭着背《丹经》的少年。
林舟抓住这个空隙，将兜里最后一枚灵石攥得粉碎。
灵石碎裂的瞬间，他听见苏婉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爷爷说这是雷灵根，遇强则强。”
“所有人捂住耳朵！”林舟扯着嗓子喊，声音被灵力扩成炸雷，“三秒后有尖啸！”
李铁柱的反应比他更快。
这个前特战队员早顺着消防通道摸到了紧急制动阀，此刻正红着眼眶转动阀门。地铁隧道里的列车鸣笛突然变调，从“呜呜”的低鸣拔高成破音的尖叫。
雷灵根的震荡波与列车声波撞在一起，血色巨茧像被扎破的气球，“砰”地炸成千万点血雾。
三百道半透明的影子从血雾里飘出来。
有戴安全帽的工人，有扎马尾的女化验员，还有个抱着作业本的男孩。正是之前瘫在安检机旁的校服女孩的弟弟。
他们的目光扫过林舟时，所有影子都轻轻点头，然后朝着天际飘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崔九的惨叫比声波更刺耳。
他的皮肤开始溃烂，指甲缝里渗出黑血，整个人像被抽干的皮囊往下坠。
坠落瞬间，他突然抓住林舟的脚踝，指甲刺进皮肉：“你会后悔唤醒那些冤魂！血月之夜，玄阴宗的活祭...会让整个城市给我陪葬！”
李铁柱吼了一声扑过来，攥住林舟的手腕往回拽。
林舟的后背撞在墙上，却在这时感到耳后一阵灼烧。那道跟着他二十年的淡白色疤痕正泛起金光，像有小虫在皮肤下爬动。
他的神识突然不受控制地扩散，从百米跳到千米，连地铁站外卖煎饼的大叔在想“面浆要不够了”，隔壁奶茶店的小姑娘在纠结“给男朋友买波霸还是椰果”都清晰可闻。
“松开！”李铁柱红着眼踹了崔九手腕一脚。
崔九的手指终于松开，整个人砸在祭坛刻纹上，化作一滩黑灰。
灰里滚出半枚残玉，上面刻着“玄阴”二字。是玄阴宗核心弟子的身份牌。
地铁站的应急灯开始闪烁。
李铁柱扯下警服外套给林舟包扎脚踝，抬头时看见墙上的监控屏幕。崔九化作灰前嘶吼的“活祭血月”西个字，正被车站广播循环播放，“血月...血月...血月...”
“得去警局做笔录。”李铁柱扯了扯林舟的袖子，声音突然低下来，“刚才...那些工人的影子，我也看见了。”
林舟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脚踝。
耳后的金芒还在发烫，他能听见三公里外警局里，值班民警正对着电话喊：“什么？地铁三号线发生异常事件？让记者先在大厅等着，等现场封锁了再说。”
他突然顿住。
三公里外的警局大厅里，有个女声在笑，声音甜得发腻：“警察同志，我是《都市晨报》的记者，就想问问乘客安全。”
林舟的神识清晰捕捉到她心底的念头：“林舟...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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