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林舟坐在询问室的木椅上，李铁柱刚给他包扎好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他盯着桌上那半枚刻着“玄阴”的残玉，耳后那道泛金光的疤痕像被火烤着，三公里外的动静顺着神识往脑子里钻。大厅接待处的女警在翻登记本，笔杆敲着桌面：“记者证先押着，等领导批了才能进。”
“警察同志，我真的就问两句话。”甜腻的女声混着电流杂音，林舟的瞳孔骤然缩紧。
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三年前分手时，陈紫薇也是用这种带着哭腔的甜软语调说“我理解你要照顾奶奶”，转身却把他送的手工木雕摔在雨里。
更清晰的是她心底翻涌的念头，像淬了毒的蛇信子：“林舟...林舟...你脚踝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吧？
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多狼狈。“
“让她进来。”林舟突然开口。
李铁柱刚端起的保温杯悬在半空，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皱眉的表情：“这不符合程序，刚才地铁站的事还没。”
“她是记者。”林舟垂眸盯着自己沾着血渍的袖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该让公众知道真相。”
门被推开的瞬间，林舟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
陈紫薇穿了件月白色衬衫，领口别着《都市晨报》的工牌，发尾卷成温柔的弧度，可她指尖无意识绞着的录音笔，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发烫。那是玄阴宗弟子运功时的特征，林舟在崔九身上见过。
“林舟先生。”她的高跟鞋叩着地面，在桌前站定，镜头反光刺得林舟眯起眼，“您如何看待地铁站今早的’灵异事件‘？
有乘客说看到三百多道影子飘向天空，您作为目击者。“
话音未落，林舟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感觉到一缕阴寒真气正顺着桌面缝隙钻过来，要往他丹田探。
这是玄阴宗特有的“探魂术”，专门用来探测目标体内是否有魂魄共鸣。崔九之前用活人炼血茧，就是为了培养能操控魂魄的“人丹”。
“陈记者对灵异事件这么感兴趣？”林舟突然抬头，露出个温和的笑，同时暗中运转从苏婉莹爷爷笔记里学的“清风诀”，将那缕真气顺着袖口引到椅腿。
金属椅腿瞬间结了层白霜，陈紫薇的瞳孔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职业微笑覆盖：“毕竟读者需要真相。”
“真相在这。”李铁柱“啪”地甩下一沓复印件，纸页边缘还带着焦痕，“崔九的炼丹笔记。”
林舟的手指刚碰到纸张，神识突然像被磁铁吸住。纸纤维里缠着若有若无的呜咽，是那些被炼血茧的冤魂残留的怨念。
他闭了闭眼，那些断断续续的“地下三层”“主祭坛”“纯阳之血”像碎玻璃扎进脑海。
“林先生在看什么？”陈紫薇的声音突然逼近，林舟抬头时，正撞进她淬了冰的眼。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侧，录音笔的小红灯明灭，可她心底的念头却像滚水：“他在看什么？
难道崔九的笔记里有...不，不可能，崔九死的时候我明明...“
“看玄阴宗的罪证。”林舟把笔记推给李铁柱，余光瞥见陈紫薇的指尖在桌下掐出青白，“对了陈记者，你袖中那根细针，是要采访还是要行刺？”
话音未落，陈紫薇的表情彻底碎裂。
她冷笑一声掐灭录音笔，右手猛地一抖，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向林舟咽喉。
林舟早有准备，侧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在陈紫薇手背。
她吃痛缩手，林舟却在那瞬间捕捉到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青色图腾。和苏婉莹那支翡翠簪子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叮。”
警局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老吴的大嗓门穿透玻璃：“李队！
化工厂东南角的围墙塌了，底下露出个黑窟窿，像是...空间裂缝！“
林舟的神识瞬间扩散到五公里外。
化工厂地底的阴寒气息像黑洞般翻涌，那些裂缝的位置在他脑海里连成线。和李铁柱刚给他的地铁站结构图重叠，最终指向地底深处某个圆形祭坛。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祭坛边缘的甬道分支，竟首通苏婉莹花店的地窖！
“你以为能阻止我？”陈紫薇的指甲突然变长三寸，泛着青黑的光，“玄阴宗筹备二十年的活祭，就算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林舟在躲闪时，手掌被她的指甲划破，鲜血溅在她手背。
陈紫薇像被烫到般尖叫着后退，手背上浮现出暗红咒印：“这是...你爷爷的血咒！
当年他说要护着苏婉莹，原来连我也...“
林舟抓住她的手腕，夺过那支还在录音的话筒。
他盯着陈紫薇眼底翻涌的恐惧，突然对着话筒大声道：“现在开始，全市首播。玄阴宗用活人炼血茧，要在血月之夜用整座城市做活祭的真相是...”
“叮铃铃。”
手机震动从裤袋传来。
林舟接通的瞬间，护士急促的声音炸在耳边：“林先生吗？您奶奶刚才突然说胸口疼，现在血压飙到200，我们正把她推进ICU。”
陈紫薇趁机甩开他的手，撞开虚掩的门朝外跑。
林舟攥着话筒的手在发抖，神识却清晰捕捉到她心底最后的念头：“血月还有三小时...只要我能赶到主祭坛...”
李铁柱拍了拍他肩膀：“我让小刘去追陈紫薇，你先去医院。
化工厂的事...“
“等我。”林舟扯下领口的工牌摔在桌上，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玄阴”残玉上，“我要让玄阴宗的活祭，变成他们的葬礼。”
他冲出警局时，夕阳正把影子拉得老长。
耳后的疤痕烫得几乎要裂开，神识里传来苏婉莹的声音：“林舟，花店地窖的石板动了...底下有光。”
而更远的地方，化工厂地底的祭坛中央，血月的影子正从裂缝里渗出来，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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