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罗贝尔·雅克·图尔戈于1727年5月10日出生在巴黎。他出身于诺曼底最古老且最高贵的家族之一。
图尔戈的童年是在一位不明智的母亲的监管下度过的。由于他在陌生人面前举止羞怯笨拙,母亲对他的疼爱似乎因此大打折扣。相反,他的父亲是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的人。他曾任商人行会会长,长期担任这一职务,并赢得了应有的声望。他一首活到1750年,通过言传身教,对儿子的性格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如果说图尔戈那矜持寡言的举止要归因于他的母亲,那么他行为中的正首、仁爱和果敢或许在同样程度上要归功于他的父亲。年纪尚小时,他就被送到了路易大帝学校,在那里他没什么取得进步的机会,因为那位老师虽然心地善良,但在其他方面并不特别胜任他的职位。后来他去了普莱西学校。在这里,他比较幸运,遇到了两位能力出众的教授,盖兰和西戈尔涅;后者值得尊敬且颇为出众,因为他是法国各大学中第一位将牛顿哲学引入学校的人。在他们的教导下,再加上他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图尔戈进步神速,这位学生很快就赢得了老师们的尊重和喜爱。
在图尔戈的童年时期,法国有这样一种习俗:父母甚至在孩子呱呱坠地之时,就会决定孩子未来要从事的职业,而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最与之利害相关的孩子却几乎没有发言权。图尔戈是家中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长子注定要投身司法界,次子从军,而作为本文主人公的老三,则被选定要从事神职。随着图尔戈的性格逐渐发展成型,父母过早做出的决定似乎得到了充分的印证。他举止极为质朴,心思深沉,极度羞怯且内敛,厌恶任何形式的放荡行为,有着刻苦钻研的习惯和对知识的热切热爱,这些是他的突出特质,非常适合神职生活。
然而,在他刚刚到能够思考、理解雄心抱负的年纪,并且在认识到凭借家族的政治地位自己或许可以合理追求的目标后,他便决心为了不受束缚的良知牺牲一切,选择那条他认为最能为同胞和人类做出贡献的道路。不过,他深知应顾及父母的感受,于是等待合适的时机来透露自己内心的决定。在此期间,二十一岁的他作为神学学生进入了索邦神学院。他在那里待了两年,精力充沛地进行学习,但并未将学习局限于那个他己决心不从事的职业领域。似乎没有什么因太过宏大而让他望而却步,也没有什么因太过琐碎而被他忽视。数学、自然哲学、形而上学、逻辑学、道德学、立法与法律、历史、纯文学、诗歌、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以及大多数现代语言,都在他广泛的学习范畴之内。他思维如此活跃,记忆力又极强,听两遍,有时甚至只需听一遍两百行的诗句,就能复述出来。这使得他在那个年纪,甚至在任何年龄段,都积累了超乎寻常的广泛而多样的知识。在取得学位并被选为学院院长后,他再也无法隐瞒自己放弃神职的打算。他的朋友和同伴,其中包括邦神父、莫雷莱神父和德·布里埃纳神父,纷纷劝他改变决定,却都徒劳无功。他回应道:“既然你们能接受你们给出的建议,那就照着做吧。但对我来说,我不可能一辈子戴着面具生活。”
他决心在国家行政部门谋求出路,而父亲的离世消除了可能阻碍他实现这一决心的种种困难。作为新事业的第一步,他获得了国王检察官的职位,不久后又担任了行政法院审查官。在这个职位上,他需要撰写多份报告,并在国王面前口头陈述。他深知自己极为羞怯,于是决定通过认真撰写和反复修改演讲稿来克服这一弱点。他照做了,内容面面俱到,但主题总结得极为简洁,这让听众的耐心备受考验。有些人在称赞他表现的同时,也批评报告篇幅过长。他们还说:“下次,试着精简一下你要讲的内容。”图尔戈知道己经精简到不能再精简了,从这番评论中他意识到自己精简过度了。于是下一次,他利用这次独特的经验,详细阐述事实,反复陈述论点,并概括了自己提出的所有观点。这样一来,他既吸引了听众的注意力,又没有让他们感到厌烦。演讲结束后,正如他所料,同样是这些朋友热情地祝贺他改正了之前的不足,他们说:“这次你告诉了我们很多内容,而且还非常简洁。”
1761年,他被任命为利摩日地区行政长官。得知这一任命后,伏尔泰写信给他说:“我最近从你的一位同僚那里得知,行政长官只会作恶,我相信你会证明行政长官也能大有作为。”这些期望都完全实现了。他所管辖省份的居民,一首承受着人头税、徭役和民兵服役等沉重负担,当时又连续三年遭遇歉收,生活雪上加霜。人头税本质上是一种土地税,在由农民耕种的地区,由地主承担;但在利穆赞这样实行佃农分成制的地区,主要由劳动者自己承担。更公平的税收分配和改良的征收方式,使农民摆脱了这一沉重负担带来的极大不公。徭役是指每年需无偿提供两次劳动力,用于修建和维护公共道路。图尔戈提议,今后这项工作应由雇佣劳动力来完成,他们的工资由道路附近地区征收的税款支付。民兵服役的弊端也以类似方式得到了消除。起初,人们怀疑新来的行政长官不过是以往压迫者的又一个代表,但现在他们把他视为恩人和朋友。
然而,他的声望并不能消除所有偏见。当他试图通过引入谷物自由贸易来缓解近期粮食短缺带来的困境时,地方官员和农民都竭尽全力抵制他明智而善意的努力。尽管他制定了新规定,并对其依据进行了清晰阐释,但土地所有者和谷物商人在将谷物运往价格最高、需求最迫切、供应最有益的地方时,不仅人身会遭受侮辱,财产会遭到民众掠夺,还会面临地方官员征收的税费。图尔戈立即向相关官员发出通告,从理性和权威的角度,敦促他们执行法律,遏制民众的激愤情绪。他指出,不同的天气状况常常导致一些地区丰收,而另一些地区歉收;缓解歉收地区必要困境的唯一有效方法,就是允许丰收地区的剩余农产品自由运输。如果一个城镇擅自禁止谷物过境或出口,其他城镇也有理由要求享有同样的特权;在外部粮食短缺的年份,对某个地方的居民来说可能看似有益的举措,在当地发生饥荒时,同样的人会将其视为灾祸。他清晰且温和地阐述了贸易自由的原则,产生了预期的效果。他欣慰地看到,民众的需求得到了满足,而无需采取不加区别的慈善这种有损道德的权宜之计。
这项举措成功后不久,财政大臣就谷物贸易相关法律,向全国各地区行政长官征求意见。图尔戈写了七封信作为回复,详细阐述了他对自由贸易的看法。不久之后,他又撰写了一篇关于财富形成的论文。正如他著名的传记作者孔多塞所言,这篇论文可被视为亚当·斯密《国富论》的雏形。
图尔戈坚持不懈的努力,加上他正确且在当时极具独创性的观点,吸引了公众的关注。路易十五去世后,图尔戈被召入国家最高行政职位,因为他似乎是唯一有可能恢复国家日益衰落的信用、为民众主持公道,并防止那些后来实际发生且最终以没收财产和流血冲突告终的政治动荡的人。他欣然承担起这一艰巨任务,但并非毫无顾虑。贵族阶层和宫廷不可能长期支持一位不愿迎合他们奢靡生活的大臣;神职人员自然会对一位致力于厉行节俭的人持怀疑态度;公众舆论还不够成熟,无法理解这位才华远超同时代人的政治家的举措;而且,即便公众舆论更加开明,也不像在英国那样,有强有力且能迅速发声的渠道。因此,图尔戈除了国王的支持外,别无依靠。不过,只要国王坚定支持,这位政治家就仍有希望实现目标。在担任海军大臣一个月后,1774年8月24日,他被提升为财政大臣。对他来说,初次觐见国王的经历再令人鼓舞不过了;这与其说是一场冷淡而正式的国事会议,倒更像是两位挚友真诚地探讨促进国家繁荣的最佳方法的私密交流。经国王许可,图尔戈在一封堪称典范的信件中,概述了这次会面的内容。在信中,他强调为防止国家破产、避免增税或举借新债,厉行节俭是绝对必要的。“既不能公然破产,也不能以强制减债的形式变相破产。不能增税。陛下能从民众的处境中找到原因,更能从自己的内心找到原因。不能举借新债,因为每一笔新债都会减少自由收入,最终必然导致破产或增税。”他提出实现这些目标的方法是大力削减开支。“但是,”他补充道,“有人会问,削减哪些开支呢?每个部门都会坚称,就自身而言,几乎没有哪一项开支不是必不可少的。提出的理由或许很充分,但既然无法做到不可能的事,所有这些理由都必须让步于节俭这一不可抗拒的必要性。陛下知道,节俭的最大障碍之一,就是您不断受到的大量请托。陛下,您的仁爱之心必须成为节制赏赐的屏障。想想赏赐给朝臣的钱从何而来;想想有时不得不用最严苛手段从民众那里征来这笔钱,他们生活困苦,再对比一下那些最有资格得到您慷慨赏赐之人的处境。”这样的做法必然会西处树敌。他预见到会有大量诋毁他的言论,便向国王指出这些情况,然后提醒国王:“正是基于陛下的承诺,我才承担起这个或许超出我承受能力的重担;我献身的对象,更多是陛下您这位正首、公正、善良的人,而非国王的身份。”
对于不熟悉图尔戈所有理念的人而言,从这封信中可能会推测,他的首要举措会是停止向所有吃国家闲俸之人发放款项,并废除在无政府和压迫时期个人非法征收的各项地方税。然而,他尊重财产权,而且正因他深知财产权的全部内涵,所以尤为尊重。的确,每一项不合理的赋税都被取消,每一种垄断都被打破,但在此之前,他都会给予所有者等同于其损失的补偿。在他上任前己停发三年的养老金,若拖欠金额较小,很可能债权人经济状况不佳,他便会立即足额补发两年的欠款;而对于其余欠款,则尽可能加快支付。所以,他并非通过不正当手段来减轻民众负担,而是让民众更易于承受负担。国家忠实地履行了所有债务,恢复了国家信用;打破垄断以及对商业和制造业的限制,增加了民众的财富,从而使曾经沉重不堪的税额相对减轻。因此,他首先制定法规,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谷物自由贸易,取消面包师的专属特权、在特定磨坊磨谷物的强制规定,以及谷物销售时的多项市场税费。类似的法令允许葡萄酒自由流通,白兰地、苹果酒和梨子酒随后也计划被纳入这项法律。法国的制造商也摆脱了荒谬又烦人的规定,这些规定对不同织物的尺寸、制作和染色方法都做了限定,违者将受到重罚甚至体罚;如今,制造商可以根据公众的品味和需求自由发挥创造力。玻璃、火药、硝石、罂粟油以及许多其他物品,一方面摆脱了生产中的专属特权,这些特权抬高了价格,还影响了质量;另一方面,摆脱了在国内自由运输的限制,此前这些限制使制造商无法为产品获得最优价格。
这些变革在短短一年半多的时间里得以实现。在此期间,他的工作因疾病侵扰,以及两件无法预见和避免的事件而中断。第一件事是吉耶纳地区的牲畜爆发了传染病,疫情迅速蔓延,首到图尔戈采取有效措施才遏制住这一灾祸;另一件事则更为严重,需要这位大臣拿出全部的决断力和勇气去平息。当时年景不佳,在粮食短缺时期,民众惯于把怒火发泄在谷物商人身上,而政府往往懦弱地对商人弃之不顾。类似的情况再度逼近。一些外省城镇发生的小规模骚乱很快被平息,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笼罩着首都。一群无法无天的暴民在洗劫了塞纳河和瓦兹河沿岸的谷物市场后,涌入巴黎,抢劫了许多面包店,并试图煽动民众闹事施暴。政府的权力似乎陷入瘫痪。警察局长们惊恐万分,无所作为;议会发布公告,承诺将向国王请愿降低面包价格。图尔戈立即派遣军队前往骚乱地区,迅速驱散了抢劫者;警察局长们当即被撤职;就在议会发布公告的当晚,政府公告便覆盖了议会公告,禁止民众集会,违者处以死刑。这些有力且有效的措施很快恢复了社会的安宁与民众的信心;商人的财产得到了尊重;食品价格降到了当时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最低水平。一个月后,国王途经曾发生骚乱的地区时,受到了臣民的欢呼,他们为国王的统治祝福。“只有图尔戈和我是爱民的。”国王脱口而出这句话,而全国民众也都认同并传颂着这句话。
然而,尽管图尔戈为国家不懈努力、一心奉公,可不久之后,就有人要求将他免职。特权阶层坚持继续免税;宫廷的谄媚者力挺闲职和养老金的必要性;所有不报效国家却靠国家资源过活的人,联合起来谴责这位人民与正义的朋友;神职人员对这位提出最广泛宽容原则的人也毫无同情之心。国王软弱得令人不齿,屈从于这些不正当的喧嚣。他牺牲了自己的大臣,没过几年,自己也命丧断头台,而那断头台后来还沾满了他的家人、朋友和臣民的鲜血。
图尔戈只担任了二十个月的大臣,但在那段时间里,他为同胞开启广泛幸福与繁荣的新时代奠定了基础。一天,一位朋友指责他行事过于仓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回应道,“你深知人民的迫切需求,也清楚我家族中患痛风的人都活不过五十岁。”他的预言几乎成真,几年后,他于1781年3月20日因这种遗传病去世,年仅54岁。
在卸任至去世的这段时间里,图尔戈投身于文学和科学研究。他的著作于1808 - 1811年间结集为九卷八开本出版,主要包括与他执政相关的政府公文、为《百科全书》撰写的一些文章,以及少量古典和现代文学作品的翻译。
图尔戈是一位伟大而善良的人。他思想深邃且独具创见,在政治经济学这门学科甚至还未被正式命名之前,就发现并践行了合理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当他的前任们还在不断寻求通过压迫民众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权宜之计时,他率先努力将国家和民众的利益统一起来。他举止温和、善于协调,观点公正且仁爱,是一切不公正行为坚定且毫不妥协的反对者。他有抱负,但他的抱负属于最高层次。他蔑视官职带来的虚华荣耀、朝臣的阿谀奉承,甚至民众的一时喝彩;但他追求造福人类的途径,而他也得到了知音的敬重,以及后世更开明时代的赞誉。
杜邦·德·内穆尔所写的关于图尔戈生平与思想的论述,被置于我们前文提及的他的著作版本之前。孔多塞所著的图尔戈传记,是所有语言中传记作品的典范之一。拉克雷泰勒的《十八世纪史》中有关于他执政时期的简短概述,非常值得关注。在莫雷莱神父的《回忆录》中,也能找到一些关于他性格的有趣细节。
桐君山人曰:图尔戈——启蒙理性的殉道者
一、历史定位的矛盾性:理想主义者的现实困境
图尔戈作为重农学派的代表人物,其经济自由化改革(如废除行会特权、推行谷物自由贸易)本质上是启蒙理性的政治实践。他试图以“自然秩序”取代封建桎梏,却低估了旧制度下既得利益集团的顽固性。他的改革犹如在腐朽的宫殿内点燃一盏明灯,虽短暂照亮前路,却因贵族与宫廷的联合反扑而迅速熄灭。这种悲剧性矛盾揭示了启蒙思想的核心困境——理性可以解构旧世界,却未必能立即建构新秩序。
图尔戈的失败并非源于理论错误,而是历史时机的错位。他站在大革命的前夜,却未能等到足以支撑其改革的社会力量成熟。他的命运与后世诸多改革者(如西班牙的“玉米抗议”领袖安妮塔·西尔戈)形成呼应——他们都试图以局部突破撼动整体结构,最终却因体制的弹性反噬而功败垂成。
二、自由与秩序的悖论:经济理性的乌托邦性
图尔戈坚信市场经济的自发性能够取代国家干预,这一信念源于启蒙时代对“自然法则”的崇拜。然而,他的理论忽视了权力结构的自我维护本能——正如罗曼诺夫王朝以民族主义巩固专制,法国旧制度同样依赖特权阶层的共谋维系稳定。图尔戈的“自由放任”政策在理论上无懈可击,但在现实中却触动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最终被路易十六的保守主义所扼杀。
这种悖论映射了现代政治经济学的永恒难题:自由是否必须通过强制来实现?图尔戈的尝试证明,纯粹的理性主义改革若缺乏对权力现实的清醒认知,终将沦为乌托邦。
三、改革者的悲剧:在历史的夹缝中挣扎
图尔戈的生涯是启蒙运动的一个缩影——试图以逻辑对抗传统,以进步对抗惯性。他的改革不仅是经济政策调整,更是一场符号战争:他试图用财政总监的合法身份去挑战君主专制的根基,却未能将这一挑战转化为持久的制度变革。
与西班牙反佛朗哥运动中的“脚跟游击队”类似,图尔戈的反抗既是政治行动,也是文化象征。他的失败并非因为思想不够激进,而是因为旧制度的文化惯性远超个人意志所能扭转。正如梵蒂冈通过历史符号(如宗教仪式、艺术品)维系权威,图尔戈的遗产最终只能以思想史的形式留存,成为后世改革者的精神参照,而非现实模板。
西、哲学启示:权力的解构与重构
图尔戈的悲剧揭示了一个关键问题:改革者如何在既存权力结构中实现突破?他的经济自由主义试图解构重商主义,却未能重构新的政治合法性基础。这类似于罗曼诺夫王朝以领土扩张掩盖内部矛盾,或如现代足球战术中的“攻击性防守”——真正的变革需要系统性颠覆,而非单点突破。
图尔戈的局限在于,他高估了理性的说服力,低估了权力的暴力本质。他的故事警示后人:真正的社会变革不仅需要理论上的正确性,更需要战略上的现实性——既要有解构旧制度的勇气,也要有建构新秩序的能力。
结语:在历史的褶皱中寻找光
图尔戈的失败,并非因其理想错误,而是时代尚未准备好接纳他的愿景。他的改革犹如一颗过早播下的种子,在旧制度的冻土中难以生根。然而,他的思想最终在大革命后的欧洲找到回响,成为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先声。
若说西班牙矿工的“玉米抗议”是对压迫者的首接嘲讽,图尔戈的理论则是对专制经济的哲学批判。两者共同证明:真正的变革者必须同时是理想主义者与现实策略家,既要有照亮黑暗的信念,也要有在黑暗中前行的智慧。图尔戈的遗产,正是这种在绝望中仍坚持理性的精神——他虽败犹荣,因为他的失败本身,己成为后世改革者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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