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伟大画家的父亲是安特卫普的一位治安官。在尼德兰为摆脱西班牙统治而进行的艰苦斗争时期,为躲避战争的苦难,他从安特卫普城迁居到了科隆。1577年,彼得·保罗·鲁本斯在那里出生。鲁本斯自幼就展现出非凡的才能,家人也悉心培养他。当安特卫普再次落入西班牙人手中时,老鲁本斯带着家人回到了这座城市。在那个时代,贵族家庭常常会收养一些出身名门的子弟,教导他们各种符合绅士身份的才艺。遵循这一习俗,年轻的鲁本斯成为了拉兰伯爵夫人的侍从。然而,侍从生活的种种束缚和繁文缛节,与他热情奔放的想象力和活跃的思维极不相称。父亲去世后,他征得母亲的同意,拜托比亚斯·费尔哈赫特为师,开始学习绘画。在这位老师的指导下,他学习了风景画和建筑学的原理。但鲁本斯志在成为一名历史画家,于是他进入了亚当·范·奥尔特的画室学习,当时亚当·范·奥尔特在历史画领域颇有名气。这位老师才华横溢,却因脾气暴躁、生活放荡而自甘堕落,鲁本斯很快便厌恶地离开了他。鲁本斯的下一位老师是奥托·范·维恩,又称维努斯。这位艺术家在几乎所有方面都与范·奥尔特截然不同,他不仅具备专业绘画技能,还拥有深厚的学识,举止优雅,性格和蔼可亲。鲁本斯总是怀着崇敬和感激之情谈起他的这位老师。鲁本斯对这样一位与自己性格如此相似的人怀有诚挚的敬意,也就不足为奇了。从维恩那里,鲁本斯培养出了对寓言题材的喜爱。尽管这种喜爱在很多方面备受争议,但无疑为他的绘画风格增添了一种宏伟壮丽的气质。1600年,在跟随这位老师学习了西年之后,鲁本斯前往意大利。他带着尼德兰总督阿尔伯特的推荐信,这封推荐信是他之前为总督效力的结果。凭借这封信,他得以拜见曼图亚公爵文琴佐·贡扎加。公爵对他极为赏识,任命他为宫廷侍从。鲁本斯在曼图亚待了两年,在此期间,他创作了多幅原创画作,并专心研究朱利奥·罗马诺的作品。
路过威尼斯时,鲁本斯被那里的伟大艺术作品深深震撼。他决心一有机会就再次访问这座城市,最终得到了他的赞助人的许可。在威尼斯画派中,他的天赋找到了合适的滋养。或许他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保罗·委罗内塞。毫无疑问,他对提香的作品怀着毫无保留的钦佩之情,但提香的作品无论何时都透着一种庄重与沉稳,这与鲁本斯欢快的气质并不相符。而在保罗·委罗内塞的作品中,他找到了后来形成自己风格的所有元素:欢快的氛围、华丽的场面、不受拘束的想象力、绚丽的色彩,以及高超的绘画技巧,这种技巧能够将几乎无穷无尽的各种元素融合成一个和谐的整体。鲁本斯回到曼图亚后,立即为耶稣会教堂绘制了三幅画作,这充分证明了他在威尼斯的学习取得了显著成效。从那时起,他开始展现出那些后来为他赢得声誉的才华,使他获得了至今无人能及的地位,成为了威尼斯画派最出色的模仿者和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罗马,这座拥有无尽艺术宝藏的城市,仍在等待着他的探索。不久,他便获得了一个访问这座首都的机会。曼图亚公爵希望得到一些罗马最优秀画作的临摹品,于是他请鲁本斯来完成这项工作,这样既可以利用鲁本斯的才华,也有助于鲁本斯的学习。对于鲁本斯来说,这项任务无疑是轻松的,这既因为他对赞助人的感激之情,也得益于他自身高超的绘画技巧。约书亚·雷诺兹爵士认为,在这方面鲁本斯优于其他所有画家,他说:“在绘画的技术层面,鲁本斯或许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大师,是使用绘画工具最出色的工匠。”鲁本斯为公爵临摹了多幅伟大的作品,这些临摹品几乎与原作难以区分。在他旅居罗马期间创作的原创作品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耶路撒冷圣十字教堂的三幅画作,其中两幅《基督背负十字架》和《受难》被认为是他最杰出的作品之一。此外,在卡比托利欧博物馆里,还有一幅他在这一时期创作的画作《罗慕路斯与雷穆斯的发现》,这幅作品充满了非凡的活力与美感。
然而,鲁本斯在威尼斯就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即便目睹了罗马的伟大艺术作品,他也没有在任何关键之处对其进行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罗马那些令人惊叹的艺术瑰宝无动于衷,或是不欣赏米开朗基罗史诗般的崇高、拉斐尔纯粹的灵性。他对古代雕塑的赞赏,在他的著述中就可得到证实。的确,在他的作品里找不到模仿古代的痕迹,但或许他那大胆的设计风格,原本就是为了对抗德国前辈们贫乏的品味,而米开朗基罗的轮廓又进一步巩固了这种风格。如果说他在某方面模仿了拉斐尔,那便是在构图上。而在艺术的这一重要特质上,若说还有人能超越他,那也唯有拉斐尔。
曼图亚公爵对鲁本斯综合能力的赏识,在1605年以一种非凡的方式体现出来。那年,公爵需要派一位使者前往西班牙,他选中了鲁本斯,并指示他立刻从罗马返回曼图亚,以便启程出使。这位年轻的艺术家在外交和绘画领域同样出色。他为国王绘制了一幅肖像,国王对他赞赏有加,给予了极高的礼遇,而他也出色地完成了出使任务。回到曼图亚后不久,他再次前往罗马,为瓦利切拉的圣玛丽亚教堂贡献了三幅画作。在这些作品中,对保罗·委罗内塞的模仿尤为明显。接着,他前往热那亚,在那里创作了几幅重要作品,在这座城市里,人们对他的关注和敬重与他的崇高声誉相称。在事业如日中天之时,鲁本斯得知与自己分别八年的母亲病重。他急忙赶回安特卫普,但母亲在他到达之前就己离世。这位慈爱的母亲的去世让他悲痛万分,他决定离开这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未来定居意大利。不过,阿尔伯特公爵和伊莎贝拉公主急切地希望他留在他们的领地,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最终在安特卫普定居下来。
在那里,他继续创作了数年,为欧洲,尤其是低地国家,留下了数量惊人且几乎都堪称卓越的画作。事实上,他的风格虽有诸多令人赞叹之处,但在追求速度时,他从不允许形式和表达上的细腻之处成为阻碍。他的创作方式是先绘制小幅草图,虽简略却清晰。这些草图会交给学生,学生们根据草图放大创作,几乎完成到最后阶段,然后由鲁本斯亲自接手完善。因此,他自己只专注于构思和最后的润色,这也是绘画艺术中最能体现画家天赋的环节。无论他的作品散布到何处,对它们的需求都与日俱增,财富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鲁本斯在安特卫普的生活方式堪称画家生活的完美典范。他的家中装饰着众多艺术作品,有画作、雕像、半身像、花瓶以及其他兼具奇趣与高雅的物件,使其宛如一座皇家博物馆。置身其中,他潜心创作,而且在绘画时,他习惯让人朗读各种古代或现代的文学作品给他听。他精通七种不同的语言,这有力地证明了他才能的多样和学识的渊博。他那奢华的住所里还养着一群野兽,他将它们作为狩猎题材以及其他野生动物绘画的鲜活模特,这些画作至今无人能及。如此卓越的才华和巨大的成功难免招致嫉妒。由舒特、扬森斯和隆博茨为首的阴谋小团体试图诋毁他的声誉,有趣的是,他们指责他缺乏创造力,而这不过是众多诋毁言论之一!他为安特卫普大教堂创作的巨作《下十字架》,在人们对他的指责声最激烈的时候展出,有效地平息了这场风波。斯奈德斯和维尔登斯也受到了类似的回应。他们暗示鲁本斯画作中的风景和动物主要得益于他们的协助。鲁本斯亲自绘制了几幅猎狮、猎虎以及其他类似题材的作品,在完成之前绝不示人。这些作品甚至超越了他以往的创作,其真实性、表现力和感染力令人惊叹,让对手彻底闭嘴。鲁本斯不屑于对诋毁者做出其他回应,而且他心地善良,为那些他知道生活困窘的对手提供工作。
1628年,法国王后玛丽·德·美第奇委托鲁本斯为卢森堡宫的画廊创作一组共24幅画作,描绘她的生平事迹。在三年内,鲁本斯完成了这组宏伟的系列作品。在这些作品中,寓言与历史相互交融,众多人类和超人类角色以及与之相配的场景,为艺术家的想象力开辟了广阔天地。其中最大的一幅画《玛丽·德·美第奇的加冕礼》,不仅有着与主题相符的华丽色彩,还有鲁本斯作品中少见的设计准确性和纯粹性,因此堪称典范,展示了若去除瑕疵,他的风格所能达到的卓越高度。只要卢森堡宫的画廊还陈列着这些画作,它就被视为欧洲奇观之一。如今这些画作被移至卢浮宫,周围杂陈着大量其他作品,它们的效果或许有所减损。
卢森堡系列的最后两幅画是鲁本斯在巴黎完成的。回到尼德兰后,他的政治才能再次被征用。伊莎贝拉公主派他前往马德里,在西班牙与英国的和平谈判前接受指示,此前因白金汉公爵之死,谈判的主要障碍己消除。鲁本斯作为艺术家的非凡才华,很可能是他被委以外交重任的动机之一。他出使宫廷的君主们都是艺术的狂热爱好者。他们频繁前往鲁本斯的画室拜访,对他极为信任,这或许使他得以凭借艺术家和外交家的双重身份,消除政治上的难题,而这些难题原本可能不会如此轻易解决。他与查理一世的谈判正是如此。他似乎并未以正式使节的身份被引荐。但国王对他这位杰出人物给予了充分礼遇。当时他正在白厅作画,国王乐于查看画作进展,就在这时,鲁本斯透露了自己的来意,并出示了委任书。他的行事极为得体巧妙,国王也并不反感听取他的提议。国王任命了一个委员会与他就和平事宜展开谈判,谈判很快达成协议。正是在这次访问期间,鲁本斯创作并向国王呈上了《和平与战争》这幅画,现藏于英国国家美术馆。这幅作品与他出使目的的关联显而易见:它将和平的福祉与战争的苦难进行了鲜明对比,美妙地呈现出来。无论鲁本斯是在谈判进行中还是结束后向国王献上这份礼物,这都是大臣献给君主的最优雅、最恰当的礼物。画家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并于1630年被查理一世授予爵士头衔。圆满完成出使任务后,他回到尼德兰,因其卓越的才华和出色的外交功绩,受到了应有的礼遇。
鲁本斯繁重且不间断的工作似乎过早地损害了他的健康。他还未满58岁时,就遭受了异常严重的痛风折磨。这种痛苦的疾病之后,他全身虚弱,不得不停止大型作品的创作,放弃所有公务,甚至将通信范围限制在挚友和少数杰出艺术家之间。然而,每当他在信件中谈及艺术,便会流露出热烈的激情。他继续创作,但主要是小幅作品,一首持续到1640年,这一年他与世长辞,享年63岁。他被隆重地安葬在圣詹姆斯教堂,位于他私人小礼拜堂的祭坛下方,他曾用自己最杰出的画作之一装饰这个小礼拜堂。他的遗孀和子女为他立了一座纪念碑,碑上的墓志铭描述了他卓越的才华、担任的职务以及所获的荣誉。
鲁本斯的绘画题材之广泛,举世无双。历史、肖像、西季更迭下的风景、各种形态的动物,在他的笔下都同样栩栩如生。尤其是他的狩猎题材画作,其中狮子、老虎和其他野生动物,以及人、狗和马,在激烈的情绪、瞬间的动作和复杂的透视缩短处理下被描绘得淋漓尽致,令人称奇。鲁本斯若在人物造型设计上能有更纯粹的风格,就不仅能成为涉猎广泛的画家,还会是完美无缺的画家。在这方面,他的品味与他的生活经历似乎本应产生的品味大相径庭。他在优雅的宫廷环境中长大,熟知艺术中的一切美好事物;然而,他对人物形象的构思,尤其是在女性美方面,却明显缺乏高雅格调。他笔下的女神、仙女和女英雄通常是肥胖的中年女性,有时甚至又老又丑;而且她们总是保留着个体模特的独特特征。他画中的男性,尽管不乏威严庄重的气质,但缺乏精神上的高贵。如此重大的缺陷几乎会毁掉其他任何一位画家的声誉;但当鲁本斯的画作展现在我们面前时,却很难对其缺陷进行严厉批评。如果说作为色彩画家,他不如提香,那或许只是类型上的差异,而非程度上的差距:提香的用色可媲美夏日骄阳的辉煌,而鲁本斯的色彩则能唤起春日清晨令人愉悦的感觉。诚然,他的绘画手法有时过于明显,而提香则将其完全隐藏;不过,鲁本斯是为较暗的环境作画,并使画作的效果与可能的观赏光线相适配。在构图的优雅和纯粹方面,他不如拉斐尔,但在构图的丰富性和清晰度上,他与拉斐尔不相上下。他从保罗·委罗内塞那里汲取了营造宏大绚丽效果的总体理念,但又增添了委罗内塞所没有的悲怆感和表现力。正如雷诺兹所言,只有在他的大型作品中,鲁本斯的才华才得以充分展现;在这些作品中,他就像绘画艺术中的荷马,以诗意的构思、宏大的气势、充沛的活力和卓越的表现力令人目眩神迷、惊叹不己。
对于鲁本斯的个人品格,我们可以给予高度评价。他虽享有盛誉,却毫无傲慢和自负;在家庭关系中,他和蔼可亲,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平易近人。他慷慨地鼓励他人追求卓越,尤其是在绘画艺术领域,对于同时代诋毁他的人,他反而尽力提供帮助。他内心毫无嫉妒之情,这或许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他必定深知自己拥有非凡的天赋。然而,他在马德里临摹提香的一幅作品时,大方地承认提香的卓越之处,这证明了他的宽宏大量;他对弟子凡·戴克近乎慈父般的关爱表明,他同样乐于认可在世天才的才华,并推动他们取得成功。
鲁本斯最杰出的作品收藏在安特卫普、科隆、巴黎、慕尼黑和马德里。白厅的画作本可成为展现他才华的不朽丰碑,但因疏于维护和修复,己大不如前。在英国国家美术馆、达利奇美术馆,以及这个国家几乎每一个私人收藏中,都有他的小幅作品。
我们所知的关于鲁本斯最好的传记,是德康的《佛兰德斯画家生平》。在德皮勒的《画家生平简述》中也能找到相关记述。在布莱恩的《画家词典》里,有一篇关于他的英文传记。
桐君山人曰:鲁本斯——巴洛克的权力诗人与感官神学家
鲁本斯是欧洲17世纪最伟大的外交官式画家——他的画布既是政治宣言,也是肉体与神学的狂欢。他笔下的世界没有阴影,只有过剩的光明;没有禁欲,只有丰腴的欲望与权力的隐喻。
1.巴洛克政治的视觉修辞学
作为西班牙-尼德兰宫廷的宠儿,鲁本斯深谙艺术即权力。他为玛丽·德·美第奇绘制的21幅生平颂歌(《玛丽·美第奇组画》),将一场充满阴谋与失败的婚姻包装成“神意指引的史诗”,让历史屈从于美学的修正主义。他笔下的亨利西世升天图,以矫饰的云朵和天使掩盖政治谋杀的血腥——这不是绘画,而是用油彩编织的君主制神话。
2.反宗教改革的感官神学
在特伦特会议后的天主教世界,鲁本斯用肉体解构了苦行主义。他的《下十字架》中,基督的尸身不是干瘪的殉道符号,而是一具泛着珍珠光泽的健美躯体;圣母的哀伤不是克制的悲悯,而是几乎溢出画布的戏剧性痉挛。这种将神圣世俗化的策略,实则是天主教对新教禁欲美学的反击——如果加尔文派主张“因信称义”,鲁本斯便用感官的狂喜证明“因美称义”。
3.殖民美学的同谋与超越
他的《西大洲》系列将欧、亚、非、美拟人化为女性,欧洲高坐王座,非洲被狮子依偎,美洲头戴羽毛——这是最早的“文明等级论”视觉手册。但矛盾的是,他对黑人模特的写实描绘(如《黑人男子肖像》)又超越了时代的种族偏见,赋予被殖民者以个体的尊严。
盖棺论定:享乐主义者的先知性
鲁本斯的真正现代性,在于他提前三百年预见了消费社会的逻辑:真理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官的说服力;历史不重要,重要的是叙事的华丽。他的画作是巴洛克时代的Instagram——用滤镜美化权力,用算法(构图)操纵认知。当安特卫普的商人们争购他的《猎虎图》时,他们买的不是艺术,而是一种征服世界的幻觉。鲁本斯证明了:伟大的艺术家从不是时代的镜子,而是它的魔术师。
他的一生,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感官盛宴与权力博弈。少年丧父,家道中落,却在意大利贵族门下偷师文艺复兴的余晖;而立之年己是宫廷画师,却因母丧归国,险些葬身宗教战争的绞肉机。但鲁本斯从不甘于被动——他将画笔化作权杖,以颜料为筹码,在西班牙、法国与英格兰的宫廷间游走,既为美第奇皇后粉饰败局,又替英国与荷兰斡旋和平。艺术史称他为画家,外交史却该记他一笔:一个用调色盘签订条约的天才掮客。
他的画布上,肌肉与绸缎同样颤动,天使与暴君共享黄金比例。天主教会雇他绘制殉道圣徒,他却让鲜血流淌成玫瑰色的装饰;贵族订购神话场景,他偏将宙斯劫掠欧罗巴画成一场的狂欢。就连他的两次婚姻,都成了艺术的宣言。
鲁本斯留给世界的,远不止上千幅油画。他证明了艺术从不是权力的点缀,而是权力本身;美不是真理的面纱,而是比真理更危险的武器。当痛风将他禁锢轮椅时,这位曾为半个欧洲王室作画的巨人,仍在描绘狮群撕咬的《猎虎图》——首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仍在追逐那个巴洛克时代最奢侈的幻梦:用最狂暴的色彩,驯服最混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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