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摆着鸡爪来到撷芳殿外，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阿箬。
蹲守了一个时辰后，大如终于如愿以偿地逮住了从外面回来的永璜。
永璜看上去一脸高兴，像有什么喜事似的。
大如跳出去拦住他：“永璜！快到闲娘娘这来！”
永璜冷不丁被这么一喊，吓了一跳，转过来看着笑成一朵菊花的大如道：“闲，闲娘娘好。”
大如摸摸他的头：“好孩子。”
她又转过身去，从阿箬提着的食盒中取出一个汤碗递给永璜：“快喝吧！”
永璜看了汤碗一眼，面色有点不好，犹豫道：“闲娘娘，儿臣现在不饿……”
大如嘴一咧：“永璜，你有点不孝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永璜心底顿时生出一阵厌恶。
他硬着头皮抿了一口汤，快速递还给大如。
“谢谢闲娘娘，儿臣喝饱了。”
“这么一口就饱了？”大如不接那汤碗，“别见外，再喝点。”
永璜受不了了：“儿臣刚在皇额娘处用过了午膳，现在是不饿的。”
大如两条眉毛当时绞在一块：“你说什么？你去了皇后那？”
永璜不懂大如为何是这般反应：“皇额娘本就常常传儿臣一起用膳。”
只是今天，不止皇额娘在，皇阿玛和慧娘娘也来长春宫一同用膳了。
而且皇阿玛还说，要让自己给慧娘娘做养子。
这也是他刚刚喜上眉梢的原因。
大如一把抓住永璜两肩，厉声道：“你怎么能受她的蛊惑？她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她又不是你额娘！”
永璜只觉得烦。
“闲娘娘在说什么啊？皇额娘一首都待儿臣很好，而且儿臣马上就要有额娘了。”
大如瞬间瞪大了眼睛：富察·琅嬅有嫡子还不够，连长子也要抢？
富察·琅嬅这个贱人！怎么事事都要抢自己的！
嫡福晋、皇后的位置是，弘历哥哥的宠爱是，现在就连这个庶子也是！
她猛烈地摇晃着永璜：“你是不是不想跟着她？快说啊！说你讨厌她，你要当我的儿子！”
永璜实在受不了了，从大如手里挣脱出来：“儿臣自然也是闲娘娘的儿子！”
大如怔在原地，嘟着嘴看向永璜。
永璜看她脸色越发难看，只想跑。
他把碗塞回阿箬手中：“儿臣只当没听过闲娘娘今日的话，没见过闲娘娘，儿臣告退！”
半晌后，大如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
她看了一眼阿箬手中的汤碗，忽地抬手打翻了它，喃喃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我的……”
阿箬低头，只看着自己被泼出来的汤弄脏的衣服，提着食盒的手攥紧了。
大如铩羽而归，但是心里的不满一点都没有消退。
“不过是一个死了的贱人留下的庶子，竟然敢拒绝我！”
她心里想着，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因为先前被罚俸三年，所以她现在手头银钱不多，只能从自己的嫁妆当中挪出一部分。
想要获得宠爱，花些钱怎么了？
她悄悄来到内务府，买通了即将分到永璜身边的赵嬷嬷。
赵嬷嬷在宫里浸淫多年，怎能不知道眼前的闲答应一点也不得宠。
但看着她递过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和两对十足份量的护甲，到底还是心动了。
赵嬷嬷笑着收下银子道：“闲主儿慈爱，奴婢肯定会看顾好大阿哥的。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大如点点头，对赵嬷嬷的趋奉很是满意：“你先在他身边呆着，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再说。”
赵嬷嬷连连应声。
第二日，她便去撷芳殿当差了。
没想到还没进去，赵嬷嬷便被另一个人喝住了。
来人正是素练。
赵嬷嬷赶紧见礼：“素练姑姑，您有什么吩咐？”
“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你可清楚？”
赵嬷嬷点头：“奴婢岂能不知！”
岂料素练阴恻恻一笑，话锋陡转：“那你就该知道，有些事，皇后娘娘明面上做不了，需要有人来代劳。”
赵嬷嬷是人精，怎会不清楚素练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打压大阿哥，叫他别冒尖儿吗！
不过……能不能要点钱？
这念头只冒出来一瞬，便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对于闲答应那种这辈子都得不了宠的人来说，收点钱便收了，可皇后娘娘能一样么？
她连生死都在皇后娘娘的一念之间，有什么可拿乔的！
甚至说，皇后娘娘愿意把这差事交给她来做，己经是赏了她天大的恩典了。
赵嬷嬷马上笑道：“素练姑姑不必担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大阿哥不过是托生早些罢了，除了这个，浑身上下有哪点哪能和二阿哥比？”
素练一挑眉：“是个上道的。”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赵嬷嬷手里。
“这是泻药，你待会儿下在大阿哥的吃食中。这次做得好，展现了能力，你就是自己人了。”
赵嬷嬷看着这纸包，有些犹豫。
素练收回纸包，转身就走：“那你只当我没来过。”
赵嬷嬷一下就急了，扑上去拦住素练：“姑姑留步！皇后娘娘的命令，奴婢哪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不久后，赵嬷嬷端着一碗甜汤进了永璜的屋子。
永璜盯着新来的嬷嬷，露出几分主子的气势来。
“你是新来伺候的？”
赵嬷嬷把甜汤放在一边，叩头，低声下气地回答：“是。奴婢姓赵，以后都是奴婢来伺候您了。”
永璜叫她起来，并不多看她，而是继续攥着《中庸》低声诵读。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赵嬷嬷又把甜汤端起来，送到永璜书桌前。
“大阿哥，您光顾着读书可不行，用些甜汤吧！”
永璜“啧”了一声，十分不悦。
怎么一个两个的就知道给他灌汤！
他淡淡道：“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喝。”
赵嬷嬷不气馁，用了些话术继续劝道：“大阿哥，胃里不饱，头脑又怎会清明？为着您温书的效率，多少用些吧！”
永璜烦不过，接过来啜饮了一小口，而后便放在旁边：“你出去，别来搅我。”
他不知道这里加了料，现在只等着去咸福宫磕头认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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