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招狐】——
暮色西合,村南那片荒草丛生的废园在残阳里泛着幽光。我的堂兄旭升压低声音,向围坐的众人讲起多年前的奇事:相传此处住着个狐女,唤作二姑娘,总在月白风清的夜里现身,以倾城之姿勾得少年郎们失魂落魄。
族中有个血气方刚的后生,听闻狐女传说后,心中暗生贪念,盘算着若能将这狐仙生擒,定能换来无尽荣华。一日黄昏,他信步踏入废园,忽见一株古槐下立着位妙龄女子。烟柳般的眉,秋水似的眼,罗裙轻扬间暗香浮动,可不正是传闻中的狐女?后生强按捺住狂喜,故意唱起市井艳曲,曲调间满是挑逗之意。狐女闻声回首,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趁机摘下朵野蔷薇,轻轻掷到狐女脚边。就在狐女俯身去拾的刹那,她却如惊鸿般向后跃出数步,神色陡然冷冽:“君有恶念!”话音未落,身影己翩然翻过断墙,只留下后生呆立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园子怅然若失。
时光流转,顺治末年,东岳庙的僧房里住进两位书生。南屋的陈生风流倜傥,每日挑灯夜读时,总有位轻纱覆面的女子悄然来访。二人谈诗论画,情意渐笃。而北屋的雷阳公,虽只是个久试不第的老副榜,却独守寒窗,一心只读圣贤书。
一日深夜,陈生见狐女姗姗来迟,半真半假地调侃:“姑娘莫不是被天上仙人留住,左挽浮邱,右携洪崖,乐而忘返?”狐女掩唇轻笑:“公子不嫌我异类卑贱,我自当为知己梳妆。北屋那位先生,心如古井水,意似千年松,我便是靠近半步,也是自取其辱。”
陈生好奇心起,撺掇道:“姑娘何不翻墙一探?说不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狐女闻言,神色郑重:“磁石只引金针,琴瑟需遇知音。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求只会徒留笑柄。”
故事讲罢,一旁的姚安公抚须长叹:“我早有耳闻,那北屋的雷阳公,一生只通八股,并无过人之才,唯胜在心地纯良。可见世间妖魅能乘虚而入,皆是人心先起了贪嗔痴念啊!”众人听罢,望着渐浓的夜色,纷纷陷入沉思,园中草木沙沙作响,似也在为这段往事叹息。
【雷殛弑亲】——
乾隆戊辰年盛夏,河间府西门外的石桥笼罩在铅云之下。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蝉鸣声里透着不安。突然,一道紫电划破苍穹,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正在桥上避雨的行人纷纷惊叫着西散奔逃。待雨势稍歇,人们惊恐地发现,桥中央跪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死者保持着诡异的跪姿,僵首的右手高高举着一个油纸包,竟未被雷火焚毁。
县衙捕快闻讯赶来时,死者指尖仍死死攥着纸包。仵作小心翼翼撬开僵硬的手指,打开油纸,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里面竟是几包砒霜!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前朝冤魂索命,有人猜是江湖仇杀。正当众人困惑不解时,一阵哭喊由远及近——死者的妻子跌跌撞撞奔到桥边,看到丈夫的尸体却陡然止住悲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早该有这天!"妇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里满是怨愤,"他平日里对婆母非打即骂,昨日更是发了疯,说要一了百了......"原来就在昨夜,死者突然咬牙切齿地说要去药铺买砒霜,毒杀家中年迈的母亲。妇人跪在地上哭着阻拦,额头都磕出血来,换来的却是丈夫的拳脚相加。无论如何劝说,那人铁了心要行此逆事,还恶狠狠地把砒霜揣进怀里,扬言明日便动手。
话音未落,天空又传来隐隐雷声。围观百姓望着死者高举砒霜的姿势,再看那包裹上未损分毫的油纸,不禁浑身发寒。有人喃喃道:"定是孝心感动天地,雷公这才......"话未说完,豆大的雨点再次落下,仿佛苍天也在为这桩逆伦之事垂泪。而那具跪着的尸体,就像一座活生生的警示碑,诉说着人在做、天在看的因果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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