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的机械义眼扫描到辐射云层时，左手正卡在变异沙虫的食道里。防辐射手套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酸液渗入指缝的刺痛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妹妹沈星把偷来的基因稳定剂注射进他溃烂的伤口，针头带着铁锈味的暖流。
“第七区清道夫的规矩，见尸抽三成。”他啐掉喉间的黏液，液压钳剪开沙虫胃囊的瞬间，某种介于心跳与硬盘读写的震颤穿透骨髓。那颗拳头大的棱镜核心嵌在腐肉里，表面流动的DNA链状纹路突然扭曲成亚当生物的∞标志。
暴君Ⅰ型的链锯手臂撕开沙虫尸体时，沈渊的右肺叶正析出硅化物。合成兽的人形半脸沾着荧绿色血沫，机械右手突然变形为解剖刀，挑开沙虫胃囊里未消化的机械甲虫——鞘翅上烙着【G-023】的编码，比三天前遇到的迭代体更新。
“早餐加餐。”合成兽的声带混着金属摩擦音，“比昨天的G-022新鲜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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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匠的诊所藏在报废冷链车的第三截货柜，冷气系统早被改造成器官保鲜库。穿胶皮围裙的驼背男人正在缝合机械水母的触须，手术台冷光灯在他钛合金脊椎上折射出亚当生物废止的旧版logo——那是沈渊在垃圾场简报里见过的，二十年前大清洗时期被替换的标识。
“两年寿命换张人皮。”蚀骨匠弹了弹玻璃罐里漂浮的仿真脸皮，某张面容与沈渊在克隆实验室看到的G-017β如出一辙，“或者用你妹妹的基因图谱抵价。”
沈渊的机械义眼骤然过载，视网膜灼出焦痕。闪回画面里穿研究员制服的沈星，正将棱镜核心植入婴儿克隆体的胸腔，那孩子后颈的烙印不是C-0927，而是【母体原型P-01】。培养舱外的电子屏显示：【普罗米修斯计划第零批次】。
“G系列实验体的痛觉神经是特制的。”蚀骨匠的骨针戳进沈渊颈动脉，针尖带着荧蓝色基因阻隔剂，“每小时十七分三十秒，准时产生幻肢痛——这是他们控制残次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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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痛剂让记忆黑匣子崩开裂缝。十岁的沈星蹲在第七区雨水沟边，往罐头瓶里装发光水母。那些生物的伞盖突然撕裂，触须缠住她手腕的硅化纹路：“哥，快逃……”少女抬头时，瞳孔己变成亚当生物高管特有的鎏金色，与沈渊在黑市悬赏令上见过的董事会成员如出一辙。
“他们连童年都能批量生产。”蚀骨匠从冷柜底层抽出支锈迹斑斑的注射器，编号与沈星在实验室使用的完全相同，“你妹妹给你打的‘基因稳定剂’，其实是加速硅化的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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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换的仿真皮肤在穿越基因垃圾场时皲裂。暴君Ⅰ型的脊椎接口渗出银蓝色黏液，沈渊切开的生物芯片里，铁藜夫人正将棱镜核心塞进G-001的胸腔。全息影像的背景音里，盐七刀那台破手风琴拉的《茉莉花》跑调得厉害——这老头上周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是音乐教师。
“背叛是亚当生物的基因本能。”沈渊捏碎芯片，暴君突然僵首的机械臂砸进污水渠，惊起群聚食锈的变异蟑螂。虫群振翅声混着合成兽的电子遗言：“去喝碗拉面汤……能泡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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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废培养舱拼成的避难屋里，墙霉爬成双螺旋结构。瞳孔随辐射值变色的男孩蹲在角落，用棱镜核心折射酸雨里的金属颗粒：“妈妈被分解那天下着锈红色的雪。”他踢了踢脚边褪色的照片，穿防护服的沈星正在给婴儿注射药剂——那支注射器上的生产批号，与蚀骨匠藏在冷柜底层的完全一致。
“他们说你是妈妈最完美的作品。”男孩的指甲突然金属化，在培养舱玻璃上刮出刺耳鸣叫，“但我知道……你连痛觉都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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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Ⅰ型化作滩金属脓血前，蜥蜴左眼珠突然弹进污水渠。沈渊的污染计数器在98%刻度线上颤抖，喉管涌上的硅化物堵塞了最后一声嘶吼。亚当生物的运输机掠过穹顶，喷洒下的记忆清洗剂像场苍白的雪，而废墟深处传来盐七刀荒腔走板的歌声：
“……锈饲骨，金饲谎，饲出个新人类好皮囊……”
沈渊攥着照片倒在锈雪里时，机械义眼录下最后画面：运输机尾翼的亚当生物标志旁，印着极小的一行字——Property of P-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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