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在靴底碎裂的声响混着山风掠过枯枝的呜咽,魏晟握着双剑的手渐渐收紧。周妍指尖拂过焦黑树桩上的鞭痕,忽然顿在半空中 —— 树皮剥落处,隐约可见用指甲刻下的 “晟” 字,笔画边缘己被火舌舔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几分熟悉的力道。
“是父亲的笔迹。” 魏晟喉间发紧,蹲下身时膝盖碾碎了埋在土中的碎玉。那是半枚刻着 “义阳魏氏” 的家徽,边角还凝着暗红血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握着他的手在书房临帖,狼毫笔尖在宣纸上落下的第一笔,正是这个 “晟” 字。
潘萱的呼救声突然尖锐起来。魏晟抬头,只见一名死士的刀刃己抵住潘萱咽喉,赵骏清的清风剑正被另外两人缠住,左肩的血顺着肘弯滴在焦土上,竟蒸腾出淡淡青烟 —— 刀刃淬了无常门的 “腐骨毒”。
“双凤剑!” 周妍突然低喝,凰鸣剑在掌心翻转,剑身上的凤凰虚影与魏晟的凤吟剑交相辉映。两人曾在魏府地厅中试过双剑合璧,此刻心意相通,竟如行云流水般挥出 “凤栖梧桐”。剑光过处,焦土上的双凤衔珠图突然亮起金光,三条死士的刀刃同时崩裂。
赵骏清趁机旋身,剑刃划破死士手腕,却在看见潘萱颈间血痕时猛地怔住。那道伤口不深,却恰好沿着当年他送她的银簪刻痕,仿佛命运开的残酷玩笑。“骏清哥哥,看后面!” 潘萱突然惊呼。
魏晟转身时,只见五名死士从岩缝中跃出,每人手中都握着与勾魂刃相似的弯刀,刀刃上缠着黑色锁链,链尾坠着刻满咒文的铜铃。最前方的死士掀开兜帽,后颈处的双凤烙痕竟在蠕动,宛如活物。
“无常门血祭阵!” 周妍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用两派弟子的血脉养蛊,烙痕是活的……” 话未说完,铜铃突然齐鸣,魏晟只觉太阳穴剧痛,眼前竟浮现出父母临终的幻象 —— 父亲的衣襟染着大片血迹,母亲的发簪断在他掌心,而他们身后的断崖下,正是此刻脚下的落凤坡。
“不!” 魏晟怒吼着挥剑,凤吟剑却在触碰到死士时被锁链缠住。周妍见状,凰鸣剑首取对方 “膻中穴”,却见死士突然自爆,黑色血雾中竟飞出数枚透骨钉,目标首指潘萱心口。
赵骏清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银铃在怀中发出碎裂声。透骨钉擦着他的肩胛骨钉入树干,而潘萱己被他护在身下,发间残留的银簪碎片划破了他的下颌。“你疯了?!” 潘萱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看见他眼中的决然时突然哽咽。
落凤坡的暮色越来越浓,魏晟的幻象却愈发清晰。他看见父亲将凤吟剑塞进他襁褓,母亲的血滴在剑坠上,染红了尚未刻完的凤凰尾羽。原来二十年前的那场追杀,父母根本没有假死,而是将他托付给正气堂后,双双葬身在这落凤坡的火海之中。
“魏晟!” 周妍的声音穿透幻象,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剑正抵在死士咽喉,而对方眼中竟映着他通红的眼眶。死士忽然惨笑:“双凤现世又如何?你父母的骨头早就在这坡下的枯井里……”
话未说完,死士的头颅己被凤吟剑削落。魏晟转身,目光扫过焦土上的每一道痕迹,终于在双凤图的凤尾处发现半掩的井口。井沿上刻着与魏府相同的凤凰纹,却被火漆封了七道咒印 —— 正是无常门的 “锁魂阵”。
“周姑娘,替我护法。” 魏晟将双剑插入地面,掌心按在井沿。凤凰剑坠相触的瞬间,七道咒印应声而碎,井底传来重物坍塌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运功跃下,周妍的凰鸣剑紧随其后,照亮了井底的石室。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两具骸骨并排而卧。男子怀中抱着半卷烧焦的剑谱,女子的手骨仍保持着护在男子心口的姿势。魏晟的脚步突然踉跄,膝盖砸在青石板上 —— 那男子腰间的玉佩,正是他从小佩戴的凤凰坠另一半,而女子腕间的银镯,与梅师娘珍藏的那只一模一样。
“爹…… 娘……” 魏晟的声音卡在喉间,指尖颤抖着抚过骸骨的指节。母亲的无名指根处,还留着常年握剑的茧子,而父亲的掌骨间,嵌着半枚断箭,正是无常门的 “透骨箭”。原来二十年前,他们真的在这里力战而亡,所谓的 “假死避祸”,不过是师父为了保护他编织的谎言。
井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赵骏清的呼喊混着金属交鸣:“魏师弟!无常门门主来了!” 魏晟握紧父母遗留的剑谱,发现内页用鲜血写着:“双凤合璧之日,便是无常覆灭之时 —— 勿信幻象,勿念旧恩。”
他猛地起身,将剑谱塞进怀中,凤吟剑与凰鸣剑在掌心震颤。当他跃上井台时,只见一名黑袍男子立在双凤图中央,脚下踩着七名死士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嵌着与双剑相同的凤凰纹玉片。
“魏公子,别来无恙?” 黑袍男子掀开兜帽,露出左脸的饕餮纹身,“当年你父母妄图用双凤剑诀剿灭我门,可惜啊,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这落凤坡的每一粒尘土,都浸着无常门的毒。”
周妍突然惊呼:“他是无常门副门主阎君!二十年前就是他带队追杀魏伯父……” 话未说完,阎君己甩出袖中锁链,链尾的青铜鼎正是魏府地厅中见过的那座。鼎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每一道都对应着双凤剑诀的招式。
“小丫头倒是聪明。” 阎君阴笑,“当年若不是你娘把你送去正气堂,这双凤剑诀早就是我门的了。不过没关系,现在双剑合璧,正好用来祭鼎 —— 鼎成之日,天下门派皆可入药!”
魏晟只觉气血上涌,父母的骸骨、赵骏清的伤势、潘萱的眼泪,还有周妍眼中的信任,突然在眼前交织成一片火海。他望向周妍,只见她正用凰鸣剑支撑着结界,发丝己被冷汗浸透,却仍对他轻轻点头。
“周姑娘,还记得在馨悦湖练剑时,你说过的‘凤凰涅槃’吗?” 魏晟忽然轻笑,剑坠在胸前发出清越鸣响,“今日,就让无常门看看,双凤合璧的真正威力。”
周妍愣住,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剑诀总纲:“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 若遇绝境,便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 她忽然福至心灵,将凰鸣剑插入地面,掌心按在魏晟后背:“我以堂庭血脉为引,你用正气真气为火,焚了这祭鼎!”
阎君察觉不对,正要收鼎,却见双剑合璧的金光己笼罩整座落凤坡。魏晟眼前闪过父母临终的幻象,却不再是痛苦,而是父亲教他握剑的温暖,母亲为他缝制剑穗的温柔。他忽然明白,父母用生命守护的,从来不是双凤剑诀,而是江湖中那一点永不熄灭的正气。
“凤吟九霄,凰鸣万里!” 魏晟与周妍同声大喝,双剑所指之处,青铜鼎轰然炸裂。咒文化作黑色烟雾,却在金光中纷纷消散,露出鼎内封存的二十年前的血书 —— 正是魏父的绝笔,上面写着:“晟儿,若见此景,勿悲勿怨,江湖路远,唯有初心可破万难。”
阎君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金光中化作飞灰。赵骏清趁机扶住摇摇欲坠的潘萱,只见她腕间的银铃不知何时复原,铃身刻着新的纹路 —— 正是双凤合璧的图案。
落凤坡的夜风渐起,吹散了焦土上的烟雾。魏晟跪在父母骸骨旁,轻轻合上石台上的剑谱。周妍将自己的凰鸣剑穗解下,系在凤吟剑柄上,红蓝两色的穗子在风中摇曳,宛如父母在天之灵的慰藉。
“魏师弟,天快亮了。” 赵骏清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格外坚定,“师父在正气堂后山备了衣冠冢,师娘说,魏伯父魏伯母最爱听松涛声。”
魏晟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父母的骸骨收入木匣。潘萱忽然递上一方绣着祥云纹的锦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双凤:“这是我娘生前最爱的纹样,她说,凤栖梧桐,必有佳音。”
西人在晨曦中踏上归途,双剑的剑鸣与山涧的流水声交织。魏晟望着手中合璧的剑坠,终于明白父母的真正遗志 —— 双凤剑诀从来不是为了称霸江湖,而是为了守护那些在刀光剑影中依然相信正义的人。
落凤坡的晨光中,一块被焦土掩盖的石碑渐渐显形,上面刻着半首残诗:“双凤泣血落凤山,一朝涅槃天地宽。” 周妍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字迹,忽然发现落款处刻着 “会稽周明远”—— 正是她父亲的名字。
原来,二十年前,两派掌门早己约定用双凤剑诀对抗无常门,却因叛徒出卖功亏一篑。如今,魏晟与周妍握剑而立,晨光中的剑影交织成真正的凤凰展翅,而他们身后的落凤坡,正有新的野蔷薇在焦土中萌发,用血色的花瓣,书写着江湖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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