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禁闭静心阁

晨光如利剑般刺破薄雾，为正气堂巍峨的青瓦白墙镀上一层璀璨金边，廊下悬挂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本该是宁静祥和的清晨，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戒尺敲击声打破。

“赵骏清目无门规，私自带师弟妹下山，重责二十大板，禁闭静心阁抄写《道德经》三十遍！” 戒律堂前，赵宗主满脸怒容，手中的戒尺狠狠砸在案几上，怒吼声如雷霆般炸响，震得廊下铜铃嗡嗡作响，惊飞了屋檐下休憩的鸟儿。

这声怒吼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消息如野火般迅速在正气堂内蔓延开来。膳堂里，魏晟正端着一碗白粥，听闻此讯，握着碗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碗中的白粥荡起层层涟漪，险些泼洒出来。二十大板，这可不是轻易能承受的刑罚，就算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挨上这二十大板也得卧床半月，可赵骏清明明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为何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更让他忐忑不安的是，自己和周妍同样是私自下山的人，难道也要面临这样的惩处？想到这里，魏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拿着。” 周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柔却难掩疲惫。她将一个绣着精致并蒂莲的锦帕塞到魏晟手里，“这是祖父给的九转金疮药，止血生肌最是灵验。” 魏晟抬头，看到她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周妍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我总觉得此事蹊跷，堂庭派昨日并未上门问责，师叔却突然下此重罚……” 她的话音未落，远处戒律堂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撕扯开来。魏晟和周妍脸色瞬间煞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正气堂内的弟子们都在练功场上挥汗如雨。魏晟趁着这个间隙，施展轻功，如一只灵巧的狸猫般跃上静心阁屋顶。静心阁楼足有五丈高，墙面光滑如镜，难以借力攀爬，唯有顶上那扇尺许见方的天窗透着微弱的光。魏晟趴在瓦当上，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喊道：“赵师兄！是我！”

下方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紧接着，赵骏清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能下来嘛？” 魏晟尝试着从天窗进入，可天窗实在太小，他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急得额头首冒冷汗。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阵磨墨的声音，片刻后，一个纸团裹挟着内力 “嗖” 地穿过天窗，精准地落在他掌心。

魏晟展开纸条，“一切安好，勿念” 六个字力透纸背。他透过天窗缝隙望去，只见赵骏清身着素白中衣，跪坐在蒲团上，脸色略显苍白，脊背却挺得笔首，砚台里的墨汁尚未干涸，显然正在认真抄写经书。可奇怪的是，当赵骏清起身取纸时，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全然不似受了重伤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晟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如一团乱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将纸条塞进怀里，迅速躲进屋檐的阴影中。只见两名弟子抱着经卷走来，其中一人小声嘀咕：“真奇怪，赵师兄被罚，堂主明明气得摔了茶盏，却又吩咐不许外传……” 另一人左右张望，神色紧张，压低声音道：“嘘！听说堂庭派昨日送了重礼，那玉如意听说价值连城……”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又闭合，对话戛然而止。魏晟只觉心跳如雷，怀中的金疮药硌得生疼。堂庭派送礼、师父反常惩罚、赵骏清奇怪的 “安好”…… 这些零碎的线索在他脑海中不断拼凑，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浮现出来。他握紧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赵骏清岂不是成了门派斡旋的牺牲品？

暮色渐浓，天边的晚霞如血般染红了半边天空。魏晟再次来到静心阁，这次他带来了周妍准备的笔墨。他搭箭拉弓，以轻功将纸条系在箭矢上，精准地射入窗内。没过多久，一张纸条从窗内飘出：“三日后酉时，城西破庙。” 短短几个字，却让魏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道黑影自廊下闪过，那人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此刻的静心阁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跳动。赵骏清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将写满字的纸条塞进《道德经》夹层。他后背早己被冷汗浸湿，可手中的笔却未曾停下，仍在一笔一划认真抄写着经文。有些事，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知晓；有些局，从聚贤楼那刻起，便己非他所能掌控，而他，只能在这暗流涌动的江湖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破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