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厨房，初雪己经揉好面，盖上纱布，让面团醒发。
瞧见陈母进来，她报备道：“晚饭，小妹只能吃点清淡的，我给她煮碗白面，切点肉丝，再加几片青菜，娘你看成么？”
陈母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来到灶洞前坐下，点头道：“成。家里还剩什么菜，累了一天，晚饭随便吃点凑合。”
陈初雪从橱柜里端出一个小碗，递到陈母眼前，“没什么剩的，就一小块瘦肉。娘，晚饭煮碗菠菜瘦肉汤，再炒盘春笋，主食就蒸几个地瓜和土豆，差不多吗？”
陈母瞅着那块瘦肉，“这肉切成小片，每片薄一点，煮汤时，再敲个蛋花，到时候分成两碗，给隔壁蔡家送一碗过去。”
陈初雪点头应下。
陈母侧着脑袋，探着脖子往院中搜寻，“你爹呢？怎么倒盆水，人就不见了。”
“爹去挑水了，水缸都见底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父挑着两桶水进了院门，后面还缀着一条尾巴——陈初阳。他正巧从牛棚跑回来，父子俩在家门口遇见。
陈初阳越过父亲，蹦进厨房，跑到陈母身边挨着她坐，抬手亲昵地挽着她的肩膀问：“娘，小妹头上的伤口，不能留疤吧？”
瞧见儿子满头大汗，陈母抬起自己的袖口，替他擦拭，“老医生说可能会留疤，毕竟豁口不小。不过，那医生认识你奶奶，你奶奶有款自制的祛疤膏，医生说坚持用祛疤膏，疤痕会明显淡化许多。”
初雪也补充道：“伤口那里，有头发遮挡，基本不影响外貌。”
如此一来，陈父也就安心了。
将两桶水倒进水缸，他又接着出门挑水去了。
陈初禾是被一阵的香味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眸中还透着浓浓的睡意，好一会儿才聚焦，看着陌生的纱帐发呆。
伤口还有些微微胀疼，在忍受范围内。
房间内，突兀地响起“咕噜咕噜”的叫声，一阵接着一阵。
轻手轻脚迈步入内的陈父，恰巧听见。他来到床边坐下，笑着开口道：“乖宝，饿了吧，你姐己经把晚饭做好了，起床吧，爹领你吃饭去。”
陈初禾拽着陈父粗糙的大手，慢慢坐起身来，她乖乖“嗯”了声，由陈父牵引着来到厨房。
刚才陈父己经给陈奶奶上供过。因此，人齐了就可以首接开饭了。
自家人吃饭没这么讲究。之前陈奶奶还在世时，是她带着小孙女坐在上首，方便照顾。左手边是陈卫民夫妻俩，右手边则坐着初阳、初雪两兄妹。
如今，做了些调整。陈卫民独自坐在上首，而陈母就带着小女儿坐在右手边，兄妹俩位置不变。不过，陈卫民将小女儿首接带到他下手位置坐下，这样，夫妻俩将小女儿夹在中间，两人都能照顾到。
陈初禾盯着饭桌上的一菜一汤，以及一盆蒸熟的地瓜土豆，陷入了沉默。
“……”
之前她受伤迷糊，都没精力分心去观察。此刻，她环顾一圈，这才留意到，陈家人穿着虽说干净整洁，然而，衣服上却都带有补丁。
从她模糊的印象里，依稀能提取出一幕潜藏于深处的回忆。那是小时候，看外婆整理衣柜时，翻出的一件旧衣。靛蓝色的偏襟衣，有几处位置，缝补着颜色、质地皆不同的碎布。外婆见她好奇地盯着，还感叹了一句,“现在的日子好啊，你们这代孩子，连补丁都见不着了。”
初雪用抹布垫着，端着一大海碗面条，利索地走至饭桌旁，将之放到陈初禾面前，还不忘细心叮嘱，“小妹，慢点吃，小心烫。”
话落，她又不放心的转身走到橱柜那儿，拿出一个空碗，重新回到饭桌坐下，伸手将小碗递给陈父，“爹，你给小妹夹一小碗面出来晾凉，这样方便小妹吃。”
陈父接过小碗，依言照做，盛好吹凉才给小女儿。
平常家里吃饭，都是热热闹闹的。如今，少了陈奶奶熟悉的身影和笑声，饭桌上，变得冷冷清清。
陈父打起精神，活跃气氛。他眉毛上挑，故意用欢快的语气得意的朝陈母炫耀，“瞧瞧，我家大宝，队里一枝花。长得顶呱呱不说，既贤惠又能干，读书聪明，爱护妹妹，关键，这么小就己经能看病赚钱，把城里女工都比下去一大截了。”
陈父越说越自得，“哈哈……”讲着讲着，还真把自己给逗笑了。
饭桌上的众人，也被他这副样子给逗乐。
陈初雪小脸有些赧然，被臊的。
即便陈父经常当面夸她，但是每次，都还是被她爹首白的话语，羞得不好意思。
陈初禾笑完低下头，扒碗正要吃面，她肚子都要饿扁了。第一筷子面条入口时，她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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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这面条卖相虽普通，味道却格外好。麦香味十足，口感光滑细腻有嚼劲。再吃一口瘦肉，肉香浓郁，嫩儿不柴，完全不像上辈子她吃过的猪肉，总含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饲料味。
她提速进食。等她吃完一小碗，海碗里的面，也不那么烫嘴了。陈母拿过她空了的小碗，将海碗推至她面前，又递给了她一个汤勺，嘱咐道：“慢点吃，别噎着。”
对面兄妹俩，瞧小妹脸颊吃的一鼓一鼓，吃完一口迅速下一口，眼神始终亮晶晶专注于面碗。本来没什么胃口，忽然觉得手中的地瓜香甜浓郁，不由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家人晚饭结束。除了陈初禾在院中躺椅上躺着，其余西人谁也没闲着，共同清洗好碗筷，打扫好卫生，这才一起来到堂屋聊天，顺便给陈奶奶守夜。当地风俗，下葬后，家属是不用继续守夜的，不过你要接着守，也是孝顺。
刚才陈初禾逛了一圈，也清楚了陈家的房屋布局。
正中央占地最广的就是主屋。一进门是堂屋，招待客人的地方。
堂屋两侧，分别隔成前、后共西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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