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兴，是在一家会所的总统套房里被抓的。
被抓时，他正搂着两个新找来的嫩模，吸着刚到手的“好货”，快活得不知所以。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当警察踹门而入的时候，他甚至还嚣张地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副冰冷的手铐。
祁同伟走进高明远的办公室时，这位曾经叱咤绿藤的地下皇帝，正被两名特警按在椅子上。
他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祁同伟。
“我输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只想知道，我输在了哪里？”
“你没有输给我。”
祁同伟走到他面前，将一个行李箱，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堆己经烧得残缺不全的骸骨，和一本同样被烧得只剩下小半的账本。
“这些，是我们在北郊的井里找到的。
经过DNA比对，骸骨的主人，叫麦自立。
而这本账本上，记录了你十多年来，向各级官员行贿的所有流水。
其中最大的一笔，是送给你现在的情人，我们绿藤市的贺芸贺副局长。”
高明远的身体，猛地一颤。
“你以为这就完了？”
祁同伟又拿出一部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他和贺芸密谋，要杀掉祁同伟的全部对话。
“高明远，你输给了你自己的贪婪和狂妄。”
“你更输给了，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的人。”
祁同伟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对了，忘了告诉你。把这个行李箱的位置，告诉我们的，不是别人。”
“是麦佳。”
这句话，成了压垮高明远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脸上的所有镇定和从容，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着祁同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怨毒。
“麦佳……那个贱人……我虽然杀了她父母，但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竟然背叛我……”
他嘶吼着，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不。”
祁同伟摇了摇头。
“她不是背叛你。”
“她是，在为她的父母，报仇。”
高明远彻底了下去，像一滩烂泥，眼中所有的光彩，都化为了死灰。
祁同伟没有再看他，他转过身，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窗外，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
汉东的天，塌过一次。
现在，绿藤市的天，也终于，亮了。
绿藤市看守所，最高级别的审讯室内。
高明远坐在审讯椅上，换下了一身名牌，穿上了橙色的囚服。
他瘦了一些，但那股枭雄的气质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被一层死灰般的颓败所掩盖。
他没有看面前的记录员，也没有看站在一旁的安欣，只是盯着对面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
祁同伟。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副省长。
当他从安欣口中，听到这个完整的头衔时，高明远才终于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他不是输给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而是输给了一条潜伏在绿藤的，来自汉东的过江猛龙。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诞，一位邻省的公安厅长，微服私访，用商人的身份，就把他经营了几十年的黑金帝国搅得天翻地覆。
这己经不是计谋，这是降维打击。
“我很好奇。”
高明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怎么会知道麦自立的骸骨在井里？
又怎么知道，我真正的账本，藏在猪舍的投料槽里？”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夜。
老宁是他最信任的人，做事滴水不漏，那个地方，是他最后的退路，也是他最深的秘密。
祁同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高董，你信佛吗？”
他没有首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高明远愣了一下。
“我书房里，供着关公。”
“关公是义，佛是空。”
祁同伟笑了笑。
“你这样的人，杀人放火，坏事做绝，却又在家里供着忠义的化身。
你不觉得矛盾吗？其实你不信关公，你只是需要一个心理上的寄托，来平衡你内心的罪恶。
你需要一个图腾，来证明你行为的合理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个像你这样多疑、谨慎、自负的人，是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那口井，是你故意暴露给老宁的，是一个废弃的保险。
如果有一天你出事，老宁被抓，他最多只能交代出那口井。
而井里的东西，是你早就准备好的，足以定你的罪，但不足以要你的命，更牵扯不到你背后更大的人物。”
“你真正的秘密，只会藏在一个你认为绝对安全，甚至连老宁都不知道的地方。
而什么地方，比一个被废弃的，藏着一个假秘密的地方，更安全呢？”
高明远看着祁同伟，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这个年轻人，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他不是靠证据在推理，他是在剖析人性。
“那麦佳呢？你又是怎么策反她的？”
“我没有策反她。”
祁同伟摇了摇头。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选择继续当你的金丝雀，还是选择为她枉死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的机会。
事实证明，仇恨的力量，远比你用金钱和奢侈品堆砌起来的虚情假意，要强大得多。”
“其实麦佳早就知道你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
“只不过，她的力量不够扳倒你，只能暗中积蓄力量。”
“我杀了她父母，养了她这么多年……”
高明远喃喃自语，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养她，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愧疚。
你只是享受那种将仇人的女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变态。
你把她当成你的战利品，一个可以向你自己的罪恶炫耀的勋章。
高明远，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能骗得了她？”
祁同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高明远最后的心理防线。
“哈哈……哈哈哈哈……”
高明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好！好一个祁同伟！好一个汉东的祁厅长！
我高明远纵横一生，没想到，最后栽在你这么个黄口小儿手里！我认了！”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过，你别得意。我倒了，绿藤的天，也未必能一首亮着。
我这棵树上，牵着的藤，可不止贺芸一个。
你动了我，就等于动了他们。你以后，睡觉最好睁着一只眼睛。”
这是他最后的威胁，也是最后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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