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警察！”
冰冷的声音伴随着七八道刺眼的手电光同时袭来，将福源鱼档这间破败的小屋照得亮如白昼。
祁同伟刚拿起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跳。
他缓缓举起双手，目光迅速扫过堵在门口的身影。
都是便衣，但动作干练，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里也拿着枪，但枪口略微向下。
“祁同伟？”
男人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审视。
祁同伟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人，前世的他见过也打过交道，是钟小艾的远房表哥，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大队长，赵凯。
侯亮平！
这三个字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
“是我。”
“各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搜！”
赵凯挥了挥手。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人控制住祁同伟的肩膀，另一人开始在他身上搜查。
祁同伟没有反抗，他知道此刻任何异动都可能招致更激烈的对待。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U盘！那个藏在副驾驶储物格夹层里、用防水胶布包裹的U盘，此刻就在他外套的内层口袋里！
搜查的警察动作很快，先是外衣口袋，然后是裤子口袋。
“赵队，他身上有这个。”
一名警察将那个装着老默照片和小铁盒递给赵凯。
赵凯接过铁盒，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一张年轻女人笑容温婉的照片，还有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铜钥匙。
“这是什么？”
“你三更半夜跑到这个废弃鱼档，鬼鬼祟祟地找这些东西，想干什么？”
赵凯举起照片和钥匙，目光锐利地盯着祁同伟。
“警官，这似乎不犯法吧？我只是对一些旧事感兴趣，过来看看。”
祁同伟的语气很平静。
“旧事？我看你是对某些人的遗产感兴趣吧！”
“祁同伟，有人举报你，说你企图染指黑社会重要犯罪证据。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找高启强的账本？”
赵凯冷笑一声。
祁同伟心中一凛，赵凯果然是冲着账本来的。
侯亮平这条毒蛇，下手够狠。
“高启强的账本？赵警官，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一个学生，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祁同伟矢口否认。
“学生？哼，现在的学生，可不简单啊。”
“继续搜！仔细点！”
赵凯的目光扫过祁同伟的全身。
那名警察又开始检查祁同伟的衣物，手己经摸向了他外套的内袋。
祁同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微微侧了侧身，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将内袋里的U盘顺着衣物的褶皱滑向了更深处，几乎卡在了腋下的衣缝里。
这个动作幅度极小，加上光线昏暗，搜查的警察并没有立刻察觉。
“赵队，内袋是空的。”
警察报告道。
“把他带回局里，好好审审！”
赵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等一下，赵警官。”
“你们说有人举报我，请问举报人是谁？举报我什么？
你们有搜查令吗？还是说，你们有逮捕令？”
祁同伟突然开口。
“我们接到线报，这里可能存在重要物证。至于你，你的行为很可疑。”
赵凯的语气不容置喙。
“可疑？”
“赵警官，这里是汉东，不是京州。
高启强就算手眼通天，那也是过去式了。
你们这么大阵仗，就为了一个可能的物证，和一个可疑的学生？”
祁同伟微微一笑。
他顿了顿，目光迎上赵凯。
“还是说，你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什么账本，而是另有图谋？
比如，替某些人，清除一些‘障碍’？”
赵凯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赵警官心里清楚。”
“我只是提醒赵警官，有些浑水，不是那么好蹚的。
万一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或者办成了冤假错案，恐怕对赵警官的前途，没什么好处。”
祁同伟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他知道赵凯和钟小艾的关系，这番话，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就在这时，赵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赵凯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骤然一变，原本的强硬姿态瞬间收敛了不少。
他急忙走到小屋门口，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喂？……是，是我……什么？吴……吴书记的秘书？
……是，是……我明白了……一定，一定……”
祁同伟看着赵凯的背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钟小艾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几分钟后，赵凯挂断电话，脸色阴晴不定地走回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会进一步调查。今天，你可以走了。”
他盯着祁同伟看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开口。
“赵队！”
旁边一名警察忍不住出声。
“但是，这个铁盒和里面的东西，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赵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没问题。”
祁同伟回答得很干脆。
只要U盘没被发现，钥匙和照片暂时给他们也无妨。
“我们走！”
赵凯深深地看了祁同伟一眼，带着人迅速撤离了福源鱼档。
破败的小屋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祁同伟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伸手进口袋，摸到了那个坚硬的U盘，边缘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硌人。
“老默的鱼，果然不是谁都能钓的。”
祁同伟喃喃自语，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
赵凯，侯亮平，高启强……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祁同伟回到宿舍时，天己经蒙蒙亮。
林凡还在熟睡，侯亮平却破天荒地醒着，正坐在桌前看书，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
“同伟，你……你一晚上没回来，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侯亮平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有点私事，出去了一趟。”
祁同伟淡淡地回应，将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
那个藏着U盘的内袋，紧贴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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