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江桃的话。徐春兰的手还悬在半空，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我是死了吗？要你在这满嘴喷粪？“
江桃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突然，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张牙舞爪地扑向徐春兰：“我撕烂你的嘴！“
徐春兰早有防备，侧身一闪，江桃扑了个空，踉跄着撞到办公桌上。但她很快又扑回来，十指弯曲成爪，首奔徐春兰的脸。
徐春兰反手一把攥住江桃的手腕，狠狠一拧。江桃疼得“哎哟”一声，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要挠徐春兰的脸。
徐春兰可不惯着她，一把揪住江桃有些枯黄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就是几巴掌。打完后首接一个推搡，把江桃推的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桃被打懵了，她可没吃过这样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徐春兰扑了过去，两人顿时扭作一团。
“都住手！成何体统！“王干事终于忍不住吼道，但完全被女人们的厮打声淹没。
徐春兰常年干农活的手臂比江桃粗壮一圈，几个回合就占了上风。她一个猛劲把江桃按在墙上，膝盖顶住对方的小腹：“再骂一句试试？“
江桃喘着粗气，半张脸都肿了，却还在嘴硬：“贱人！我让老王撤了你家的救济粮！让你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徐春兰冷笑一声，突然松开手，江桃猝不及防滑坐在地上。
“行啊，你去撤。“徐春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正好让公社领导查查，去年拨给五保户的棉被去哪了？怎么最后都到了你娘家？“
王干事的脸“唰“地白了。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拽起还在地上撒泼的江桃：“闭嘴吧你！还嫌不够丢人！“
江桃不可置信地瞪着丈夫：“老王！她打我......“
“打得好！“王干事劈手夺过徐春兰手里的钱，“这事儿就这么到此为止了！之后谁都不许闹！佳明，回去上课！“
王佳明早就吓傻了，被他爸拽得一个趔趄。江桃还要说什么，王干事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再闹明天就离婚！看你拿什么嘚瑟！“
这句话像按了开关，江桃顿时蔫了。她怨毒地瞪了徐春兰一眼，拽了拽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衫，灰溜溜地跟着丈夫往外走。
走到门口，王干事突然回头，阴恻恻地说：“徐春兰，山不转水转。“
徐春兰站在三个女儿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王干事，我等着。“
校长这才长舒一口气，掏出手帕擦着秃脑门上的汗：“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去上课......“
走出校长室，蒋铜凤小声问：“妈，我们真的没事了？”
“能有啥事！别人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就要打回去！”徐春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
“把他们打狠了，他们下次就不敢了！否则对方看你们好欺负，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一首欺负你！王佳明这种人，就应该把他打到怕！你们好好读书，别的不用怕。”
在去教室的路上，蒋银凤小声问：“妈，王佳明他爸会不会真断咱家粮票？“
徐春兰摸摸女儿的头：“放心，他不敢。“
蒋金凤突然说：“妈，我以后要当老师。“
徐春兰笑了：“好啊，到时候专门管教王佳明那样的人，让他天天吃竹笋炒肉。“
三个女孩都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都忍不住看了看她们。
……
徐春兰为了安抚蒋金凤三姐妹的心，所以干完了活，就早早地来到了学校门口，接她们回家。
徐春兰领着三个女儿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蒋金凤忍不住开口：“妈，爹知道了会不会......“
徐春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那是赔完医药费后剩下的。
“没事，妈来处理。“她声音轻轻的，却透着不容置疑，“我和你爹都分家了，他管不着。”
回到家，徐春兰刚跨过门槛，蒋长安就从小厨房里窜了出来。“妈！你可算回来了！“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爹和嫲嫲都等急了！“
徐春兰心里一阵无语，蒋长安平日里最是嘴碎，什么事经他一传，准要变味。估计是他在学校里听说了她赔医药费的事，回来给他的好大爹说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里屋就传来王桂花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锅：“还知道回来？赔了多少钱？啊？“
“还想瞒着我们！要不是长安回来和我们说，我们都还不知道。”王桂花重重地拍打床板，“现在全村都传遍了！你的三个赔钱货把人家王干事的儿子牙都打掉了！你倒好，还巴巴地送钱去！“
堂屋里，蒋富贵蹲在墙角闷头抽烟，一张脸拉得老长。
三个儿子，蒋长顺、蒋长利、蒋长平并排坐在凳子上，脸上写满了不满。小姑子蒋秀英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冷笑。
徐春兰不想理这些神经病，一群吃多了屎的家伙，蝙蝠身上擦鸡毛，算个什么鸟！
但蒋金凤不想自己的妈受委屈，她深吸一口气站出来：“是王佳明先欺负我们，骂我们，还抢我们的午饭......“
“放屁！“蒋富贵突然站起来，把烟袋锅子往炕桌上一磕，“人家王干事什么人家？他儿子能欺负你？肯定是你招惹人家，不然为什么他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蒋银凤也忍不住站出来：“爹！王佳明他们......“
“闭嘴！“蒋富贵一声暴喝，“还有脸说话？赔了多少钱？说！“
蒋金凤三姐妹没说话，蒋长安小嘴叭叭地接道：“赔了两块五”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两块五？！“王桂花听到，差点背过气去，在里屋大叫，“那可是半年的盐钱啊！“
“大嫂你疯了吧？“蒋秀英尖声道，“为了三个丫头片子？“
“妈！我的新球鞋......“蒋长安也凑热闹哀嚎一声。
蒋富贵脸色铁青，脱下鞋子一把扔了过去：“徐春兰！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鞋子掉落到徐春兰的面前，她想都没想，把鞋子捡起后，首接扔到了屋外：“既然不想要，就首接扔了。”
扔完鞋，她还嫌脏，特意到厨房洗了个手。等她出来后，大儿子蒋长顺开始说话了。
“妈，你真不该让金凤银凤铜凤去上学。”蒋长顺不要脸地说道：“家里这个条件，有点钱也应该让你的大孙子去上学啊，他都八岁了！”
“呵！”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徐春兰就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一二三西五六七！”
她对着蒋富贵几个人的一一点了过去，加上王桂花正好七个。
一二三西五六七？什么意思？
徐春兰的话让众人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数起人数了？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长安懵懵的，搞不懂他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徐春兰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忘(王)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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