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兰猛地转身，死死攥住蒋淑英的手腕：“淑英！你疯了吗？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李铁柱会打死你的。“
蒋淑英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可是……可是小花她们还在家里，我不能丢下三个闺女……“
李铁柱刚才特意提到“三个丫头片子“，就是吃准了蒋淑英放不下孩子。
蒋淑英抬起泪眼，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李铁柱。
李铁柱正抱着胳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那笑容让他本就黝黑脸更显阴森和恶心。他身后站着他的母亲张杏花和妹妹李梅等人，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讥讽。
“三个丫头片子，“李铁柱又故意提高声音，“你舍得丢下她们？“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蒋淑英心里。她浑身一颤，眼泪流得更凶了。徐春兰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里变得冰凉。
“我……我不能……“蒋淑英的声音细如蚊呐，“小花她们还在家里……“
廊檐上，三个瘦小的身影挤在一起。十八岁的小花站在最前面，十五岁的小草和十一岁的小禾紧紧贴在她身后。三个女孩都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头发枯黄，脸上写满了恐惧。
“妈！“小花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得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你别管我们！你跟舅妈走！“
小草和小禾也跟着喊起来：“妈，你走吧！““我们不怕！“
李铁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三个女儿面前，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小花本能地把两个妹妹护在身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敢！“徐春兰松开蒋淑英，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身体挡在了孩子们前面。她比李铁柱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丝毫不减，“李铁柱，你今天敢动孩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铁柱的手悬在半空，脸色铁青。他身后的张杏花突然尖声叫起来：“反了天了！小贱蹄子竟然敢说这种话！“老太太虽然六十多岁，动作却灵活得很，几步窜过来就要去揪小花的头发。
徐春兰的三个女儿，十七岁的金凤、十五岁的银凤和十岁岁的铜凤原本站在院子里，见状立刻冲了进来。金凤一把推开张杏花，银凤和铜凤和小花三姐妹站在一起。
“老不死的，你敢碰我妹妹试试！“金凤一把推过去，厉声喝道，眼睛瞪得溜圆。最近这段时间，听她妈骂人和打架，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蒋金凤遗传了徐春兰的高挑身材，虽然才十七岁，己经比村里许多女人都要高了。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张杏花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气得浑身发抖：“梅子！还愣着干什么！“
李梅这才反应过来，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朝金凤打去。银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扫帚柄，两人扭打在一起。铜凤见状，立刻加入战局，和李梅撕扯起来。
小草也不甘示弱，一起扑向李梅。铜凤年纪最小，却最是灵活，像只小猴子一样跳到李梅背上，使劲揪她的头发。
小禾才十一岁，被现在这个局面吓得不敢动手，但她知道不能为姐姐们添乱，赶紧躲在柱子旁边去。
“啊！小畜生！“李梅痛得大叫，手里的扫帚掉在了地上。
张杏花也朝着金凤冲了过去，和金凤扭打到一起。小花见状，也扑上去，帮金凤一起打，平时她嫲嫲动不动就打她，现在有机会打回去，她也是一点不手软。
另一边，徐春兰和李铁柱对峙着。李铁柱几次想绕过她去打孩子，都被徐春兰拦住。
李铁柱的弟弟和妹夫，不想淌这个浑水，站在一边没动手。实际上她，他们也怕徐春兰手里的柴刀，为了大哥家里的事情惹一身骚，没必要。
“徐春兰，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李铁柱咬牙切齿地说，拳头捏得咯咯响。
“打我徐春兰的小姑子，就是我的事！“徐春兰毫不退让，“我今天就要带淑英去公社告你！“
蒋淑英站在一旁，眼泪己经流干了，脸上只剩下麻木。她看着混乱的院子，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孩子们，看着凶神恶煞的丈夫和婆婆，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十几年前她嫁到李家时，也曾幻想过和丈夫孩子一起的幸福生活。谁能想到，生不出儿子会成为她永远的罪过？
张杏花见儿子被徐春兰拦住，一把将和她打架的金凤和小花推开，转而冲向蒋淑英：“丧门星！都是你招来的祸害！“她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一样朝蒋淑英脸上抓去。
“妈！“小花尖叫一声，扑向张杏花。但她还是晚了一步，张杏花的指甲己经在蒋淑英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金凤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她突然转身冲向小花家的厨房，片刻后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
“都给我住手！“金凤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谁再动我妈和我姑一下，我就砍谁！“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个举着菜刀的少女。
李铁柱、张杏花和李梅的脸色变得煞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丫头，竟然和她妈一样，动都不动就拿刀。
铜凤趁机一口咬在张杏花手背上，老太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银凤也扑上去，一双手往张杏花脸上抓。
老太太虽然凶悍，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没那么好，一个不小心就被两个女孩咬到和抓到了，被两人压倒在地上。
“反了！反了！“张杏花痛得声音都变了调，“天柱！林山，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把这几个丫头片子打死！“
李天柱和林山这才回过神来，正要上前，金凤的菜刀己经指向了他们：“你们再动一步试试！“
就在这时，人群被推开。李家村大队的队长李大国，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邻居虞小妹。
“都住手！“李大国一声怒吼，“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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