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轩云扒着浮筒咳出半口江水，怀里的汝窑瓷片硌得肋骨生疼。十六铺码头飘来臭咸鱼味混着煤烟，远处货轮烟囱突突冒着黑烟，像极了青帮打手喷槟榔汁的嘴。
"侬个赤佬！"追兵的舢板撞上浮筒，女护士的旗袍下摆滴着水，柳叶刀寒光比手术钳还利索。苏轩云猛地扎进水里，摸到系统里刚买的德国防水手电——这玩意花了他二十美元，够在西马路吃半年阳春面。
黄浦江底沉船残骸间飘着破草鞋，苏轩云蹬着水鬼似的青帮尸体往前蹿。女护士的刀尖擦过后背，割开长衫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上周刚用三件明清官窑跟俄国佬换的。
"扑通！"
水面上突然砸下个麻袋，漂出大把银元。女护士的舢板立刻调头——青帮的人果然见钱眼开。苏轩云趁机扒住运煤船锚链，腰间的卢布被江水泡发了，正好拿来糊船老大："兄弟，载我去杨树浦，这些全归你。"
船老大叼着旱烟袋，露出焦黄的门牙："阿拉只运棺材。"话音未落，货舱里传来敲击声。苏轩云摸出怀表晃了晃，表壳背面刻着青天白日徽："党国的棺材，走不走得？"
煤船突突驶向吴淞口时，苏轩云掀开棺材盖。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胸口别着三井洋行徽章，手指甲缝里嵌着氰化物结晶体——和停尸房那个假护士同款死法。
"这年头连棺材都兴买一送一？"他掀开尸体下面的稻草，整箱的汤姆逊冲锋枪泛着枪油味。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汤普森L1A1冲锋枪，解锁武器维护技能】。船老大在舱外咳嗽三声——日本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来了。
苏轩云抄起煤灰抹脸，从裤裆里掏出杜月笙的拜帖。这招是和闸北乞丐学的，保命的玩意得藏腌臜处。日本兵上船搜查时，他正蹲在灶台边啃冷饭团，后腰别着的瓷片贴着皮肤发烫。
"良民证！"军曹的皮靴踹翻饭锅。苏轩云点头哈腰递上拜帖，封口火漆印着青帮龙纹。军曹的仁丹胡抖了抖，突然用关西腔骂了句八嘎——这孙子居然认得杜月笙的私印！
巡逻艇刚离开射程，船老大突然掀开舱板。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苏轩云后脑勺："杜先生要我问你，延安给的价码比皇军高多少？"原来这腌臜货是双面间谍！
苏轩云反手把瓷片拍在枪管上："杜老板晓得这玩意值多少条霞飞路吗？"月光照在"靖康元年制"的刻款上，船老大的瞳孔瞬间放大——当年张啸林为件南宋官窑能灭人满门。
趁对方愣神，苏轩云抬脚踢飞手枪。两人在煤堆里滚作一团，船老大的旱烟袋戳进他鼻孔，他抓把煤灰塞进对方裤裆。到底是码头混的，这老瘪三居然还穿着开裆裤！
跳蚤市场突然刷新出件德国防毒面具。苏轩云用最后五个银元拍下，转身扣在脸上。船老大抄起煤铲劈来，被他喷了满脸芥末气——这他妈根本不是防毒面具，是犹太佬的呛人玩具！
货船撞上浮标时，苏轩云抱着冲锋枪跳进救生艇。身后船老大边打喷嚏边骂娘，日本巡逻艇的机枪开始扫射。他摸出汝窑瓷片当镜片反光，居然真晃瞎了机枪手的狗眼——北宋官窑的釉面果然够亮。
逃进杨树浦贫民窟时，苏轩云己经成了煤堆里刨出来的灶王爷。弄堂口馄饨摊飘着猪油香，他刚摸出湿漉漉的银元，卖馄饨的老太突然掀开锅盖——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申报》。
"苏先生，鲜肉馄饨要不要加辣？"老太的围裙下露出枪柄，皱纹里嵌着火药渣。苏轩云抄起醋瓶泼过去，老太闪身时假发脱落——居然是法租界那个女护士！
子弹打穿馄饨摊的笸箩，荠菜馅溅了满地。苏轩云撞开老虎灶翻进澡堂，雾气里七八个纹身大汉齐刷刷转头。最妙的是池子里泡着的，正是青帮小头目"刀疤李"！
"李爷！杜先生让我给您搓背！"苏轩云扯嗓子喊得比堂倌还响。刀疤李肩头的青龙纹身都在抖："搓你娘......"话没说完，女护士的柳叶刀钉在澡盆沿上。
澡堂瞬间炸锅。赤条条的帮众抄起板凳、火钳、铜脸盆，有个机灵鬼甚至抡起烧红的煤球。苏轩云趁机扒了件浴袍，混在光屁股人群中往外涌。女护士的子弹打在瓷砖上，崩飞的碎片给刀疤李屁股开了光。
逃到外白渡桥时，苏轩云浴袍里还兜着顺来的怀表。桥头卖梨膏糖的小贩突然吹响铜哨，三十米外巡捕房的铁门咣当打开。他摸出最后块瓷片，在桥栏杆上磕出刺耳声响——系统提示【工艺技能触发，获得简易警报器】。
法租界巡捕端着枪冲来，青帮追兵在桥那头急刹。苏轩云把瓷片往巡捕头目手里一塞："探长！这是杜先生要的证物！"说完纵身跳上苏州河的运粪船，身后传来英国佬的咒骂和青帮的枪响。
粪船摇到闸北时，船老大捏着鼻子问："先生要运啥宝贝？"苏轩云从粪筐里掏出油纸包："运去西行仓库，够买你十条船。"展开的兵力部署图上，虹口日军机枪据点的坐标清晰可见，就是带着股农家肥的醇厚。
当夜，法租界爆发二十年来最大火拼。青帮砸了日本人的鸦片馆，日本浪人烧了杜月笙的赌场。而真正的风暴，正随着粪船悄没声地漂向苏州河北岸。那里有群"烟纸店伙计"等着，他们腰间别的不是算盘，是汉阳造——枪栓都带着延河水的土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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