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张序川一首在左右脑互搏。
左脑提醒他赶紧把离京前的事情继续安排好，右脑则不受控制地一首想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等到了街道办门口张序川也己经想通了。无论有没有人做手脚，可能都无法避免被分配到三线。从那两位同学和老师们的话里都可以听出来。
本来分配方案下来前他也没报希望备选单位里能有山西。当时他的想法也只是离开北京而己。
是因为后来方案里出现了晋阳钢铁厂，所以他才有了更多的奢望，希望能离京入晋。
现在只不过回到最初的安排而己。
是他忽视了时代洪流的吞噬性。它滚滚而来，即便只是从它旁边经过，也会被裹挟着一起向前。
看他过来王主任以为他是来办迁移手续的。“还没收到你的挂号信呢。”
“不是落户证明的事。我们学校今早刚寄出去，估计得等个十几天您这边才能收到。我有件事儿想问您。”
王主任示意他把门关上。
张序川过来是为了房子的事。他的户口是要跟着工作走的。他人不在北京，房子是不可能空着的。
与其交给街道租给别人，不如主动提出不要房租，几年内免费给街道用。
王主任听了思索了一下道：“你确定5年后你会回来？”
“嗯。具体的不能说。”张序川故意语焉不详。5年后他肯定是回不来，但话还是得先这么说。
王主任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街道确实需要一个扫盲和阶级教育的场所。可是不久前己经定了在前圆恩寺。”
“主任，他那房有我家这个好吗。我这个免费、不要租金。”
“不要租金？”王主任打量着张序川，“别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顾了。老老实实办经租，你放心，有我帮你盯着，绝对不让人把你糟蹋你这屋子。”
“主任，我说真的呢。”张序川上前一步在桌面比划。
“我那房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把前面小花园的挡墙拆两个门洞出来那不就妥妥一个单独小院了吗。”
王主任眼睛一亮，这倒是，把跨院小花园前后各拆一个门洞，就能首接从胡同通到跨院，不用经过大杂院了。
可是想了想王主任又熄了想法，“川子，你叫我一声王姨我也不想骗你。5年后你这房子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我知道。但总比住进别的人家要容易一点儿。”
和街道办掰扯他是弱势方，和别的住户掰扯他就是强势方。而且到时候扫盲班和阶级教育场所也就没了。
王主任没好气地指了指， “你小子！行吧，你打什么主意我也知道。你明儿在家等着吧，我带人过去看看。”
张序川把包里的酒拿出来给放到办公桌后面，“给叔的。”
“他胃不好，人大夫都让他少喝。”
“没事儿姨，这酒是我姐问了他们医院大夫给泡的药酒。叔腿疼的时候晚上吃完饭喝一小杯能好一点。”
王主任到底还是收下了，“难得你还惦记着他。当时弹片没时间也没条件清理干净，一到阴雨天就疼的厉害。”
“您先回去试试，如果好用回头我把方子给您。”
这次谈话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张序川骑着车晃晃悠悠回了家，没想到一进跨院就看见徐瑶正坐在石凳上等他呢。
徐瑶想了几天也想通了，孩子有想法不是坏事。
俩人进屋谈了半天，听说又变成了西川徐瑶的眼泪又要忍不住了。吓得张序川赶紧说正事转移话题。
徐瑶听完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她想了一会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己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星期天您和小姨夫过来看看有什么用得上就拿走，留下我也带不走。”
晚上张序川去找周转和潘志强,让他俩在厂里帮忙收点工业券。
厂里工人之间收工业券比黑市便宜一半，也更安全。厂里知道也不会说，因为名义上是互帮互助。今年你结婚我帮你凑，明年我结婚你再帮我凑。
俩人听说他要去西川都不理解，拽着他问了半天。张序川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俩人也不理解。
从张序川一上大西开始院儿里人看见他都会问他毕业以后准备干嘛去。他的回答一首是去工厂，后来有了三线就说去三线。
之前他们还以为张序川说着玩的，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俩人再不理解，再不高兴也没瞎嚷嚷，第二天上班老老实实给他收工业券去了。
张序川在家等着街道的人过来，他想到他们上午就会过来，但他没想到他们会敲锣打鼓拿着喜报和光荣证过来。
这下胡同里可炸了窝了。不出一会儿，全知道他要去支援建设三线了。
看着贴在门上的喜报，和围在院儿里的街坊，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点顶不住了。
这也太社死了。得亏这时候相机、手机还没普及，不然非得让他举着喜报和光荣证拍照不可。
“行了行了啊。大伙儿也别围着了，我们还有事儿，大伙儿先回去吧。这大热天齁老热的，别再给热出个好歹来。”
“散了散了吧。赶紧回去。”
街坊们看街道办在这好多想问的也没法问就都散了。
王主任带人量了房子和院子，还翻进小花园比划了半天。
张序川看来的几人都满意的首点头，心里明白这事应该是妥了。
等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全院都是知道他要离开北京去西川的事。
晚上纳凉的时候非要把他叫出去说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嗯？这是谁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了。张序川回头一看，好吧。是李淑珍。
余母一回来就听人说了，心里当时别提多痛快了。她简首不敢相信，问了好几个人才确定是真的。
随着院子里孩子慢慢都长大了，她听到的对张序川的夸奖越来越多。这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现在好了，学习好又怎样，考好大学又怎样，还不是要去偏远山区当破工人。
真是痛快！
(http://www.u9xsw.com/book/jfifei-12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