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痛心疾首却也来不及了,眼前这个姑娘确认是自己的闺女,那个从小就被丢下的闺女。多年后相见不相识。但她并不敢将人放走,这个村子很团结,相互监管彼此买回来的媳妇,整个村子铁桶一般,又山高皇帝远,就连村支书都是沆瀣一气。
困于此处十年有余,才换得进出自由,去更远的地方,那老东西总跟着。再说,光阴蹉跎,早被生活搓磨得不想逃了,变得暴戾,渐渐习以为常助纣为虐,将自己吃过的苦转而施暴到新人身上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是畅快还是有当人的感觉。沉溺至今,竟千算万算没算到亲生女儿也被自己亲手毁了。心中悔恨和惊悚让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万万不敢相认。与其做个恶毒的妈妈,不如做个不知死到哪里的妈妈。
还好球球并不是老女人生的,是那老东西前面搞出来的,不然更是罪加一等。
球球的亲娘是个痴傻的流浪者,不知怎么被哄骗来,生下球球也遗传了痴傻。老东西这才将流人丢了,生死不明。这些都是老女人后来听村里人说的,真假不详。之所以来此后再无子嗣,是因为生完谢敏慧后,不堪家暴外逃打工那两年偶然发现得了恶性子宫肌瘤,防止扩散摘了子宫。后来老男人也不再强求生子,只命令把球球好好养大,早早寻个媳妇生孙子。
收拾好情绪,老女人没有立刻道出实情,只对谢敏慧慈爱了许多,照顾有加。脚上的铁链也解开了,只是门上还上着锁。
谢敏慧想过逃,但她没有把握,弄不清老女人为什么转变这么大。甚至将球球也赶到了其他地方休息,借口有孩子了必须分开。
私下里借着上街采买的机会,背着老男人搞了不少毒鼠强回来藏在家里。几日后就是老男人六十大寿,按照这边的习俗,有能力的会请全村吃饭,大摆筵席。整个村子二百来人,老女人鼓动男人也风风光光办一场。老男人答应了。老女人置办了不少酒肉早早就加工了,只等两天后行动。
夜里,一家人都睡了,老女人轻手轻脚来到谢敏慧房间,借着微弱的手机光站在床前痴痴看着女儿,不敢伸手触摸一下,只眼泪横流。
谢敏慧睡梦中感觉有人,猛地睁开眼,被老女人吓了一跳,立刻瑟缩成一团,“你要干什么?”
老女人嘘了一声,悄声道,“阿敏,我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
谢敏慧并不信,警惕道,“你要干嘛?”
老女人连忙摇头,有开门的声音响起,立刻熄了手机光。一阵撒尿声后,又响起关门声后。老女人才捏亮手机光,坐在床边没头没脑道,“阿敏,对不起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你还年轻,你一定要活下去。这个孩子千万不能生,等你逃出去,就把孩子打掉,赶紧回家。”
谢敏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女人又悄声道,“后天家里要做酒,你记住了什么都不要吃,千万什么都不要吃。除了我,谁给都不要吃,听见没?”
谢敏慧机械的点点头,搞不懂老女人为什么。防止受苦,先应承下来再说。
老女人起身,又叮嘱了一遍,“千万别吃东西,记住了。那个婷婷是你的好朋友吧,找机会偷偷告诉她,让她也什么都不要吃。记住了!过了后天,你们就自由了。”
谢敏慧连忙点头,不敢全信。
等金静下班,家里并无邢涛等候。金静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时候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她不敢保证邢涛会不会被吓死,或者立刻把自己送到机构做研究。没在挺好,看来,邢涛己经接受了分手的事实。眼中露出掩不住的失落,嘴上还犟了句,“这样挺好的,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此时,邢涛正跟着一队人马坐在车上疾驰,奔赴外地执行临时紧急任务,手机全被没收了,心中焦灼却也只能按捺住,一切等任务完成,回来再说。
黄珊珊趁机陪邢涛的妈妈逛街,透露道,“阿姨,我们领导挺看重涛哥的,以后肯定越来越好。我爸也会尽力帮助涛哥的,再有两年升个副科问题不大。”
邢涛妈乐得合不拢嘴,“姗姗啊,真是多谢你们家了。邢涛那小子有时候犟得很,我会多说他的。你也要主动点,他就是个木头。”
到日子这天,妇人们都早早来帮忙。午饭时间,高桌子低板凳的摆了二十多桌,村里走的动的,都出席了。老女人也一早给老男人换上新衣服,不露声色的张罗着。
谢婷婷被老女人安排到屋内陪着谢敏慧,谢敏慧瞅准机会,将老女人叮嘱自己的事悄声说给谢婷婷。谢婷婷不解,悄声问道,“为什么?”心中却有了隐隐的期待。说实话自从来到此地,没有一天不想逃。
谢敏会也说不出来一二三,这几日这老女人对自己好的过分,却始终猜不透缘由,只能强调道,“先照做,说不定我们真的能逃走。”
“啊?你的意思是,等他们喝醉了,放我们走?”
“不知道,总之我感觉她好像是这个意思。见机行事,别表露出来坏事。”
老女人在开席前,给房中两名孕妇端了盘水果,什么也没说,只朝果盘扬了扬下巴,一脸凶相。球球却端了一盘肉食进来,朝谢敏慧傻笑,想让谢敏慧吃。
老女人将球球截住,斥责道,“现在吃油腻要吐,吃点水果对孕妇好。赶紧,跟我走,外面忙得很。”
球球被拽了出去,很快就开席了,男女老少满当当一村子都来了。一挂鞭炮后,村长又照例讲了两句狗屁不通的场面话,最后以一句,大家吃好喝好结束了。
免费的席,谁不吃谁傻!本来村子就不富裕,这种大摆筵席的机会不多。那家伙,拿起筷子吃喝咀嚼一片声响。老女人笑盈盈一桌一桌上酒,生怕大家不够。老男人也在大家的敬酒中一杯接一杯喝,满脸通红喜气洋洋。
忽然,早一步吃席的球球筷子一顿,从桌上掉了下去。老女人慌忙放下酒杯,一边招呼众人接着吃,一边声称儿子喝多了,将人连拖带拽弄到了房里。
大家都夸老女人这个后妈当的真行。
摔到桌下的球球,大家也没当回事。傻子就这样,没个样,继续吃吃喝喝吵吵嚷嚷。半小时后,桌上的食物就被造得差不多了。桌上的人接二连三倒下,吃东西爱讲话的村长吃的慢,朝老男人问道,“咋回事?今天都喝醉了?”
房内的谢敏会和谢婷婷也隔窗瞅见了外面的怪事,不敢相信的相视一眼,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老男人贪杯喝了不少村里人敬过来的酒,还没开口回答村长的问题,也掉到桌下。
村长正要搀扶,才发现全场几乎都趴下了,只有自己还勉强支撑着桌子能站起来。心道不好!
老女人己经提着一把菜刀到了跟前,疯了一样冲村长大笑。
见状,村长撒腿想跑,却两腿不听使唤,趔趄倒地,被老女人挥刀砍了两下,来不及叫唤一声,就血洒当场,一命呜呼。
杀人一幕吓的窗后两人抱作一团,浑身筛糠。
老女人一脸血星子,一桌一桌检查,将那些男人都挨个儿补了两刀,确认死的不能再死了,才转身朝房内走去。
两个姑娘吓的缩成一团,满脸惊恐。
老女人将菜刀丢在地上,冲谢敏慧惨笑一下,“阿敏,以后别轻易相信人,赶紧回家吧,照顾好你哥哥。”说完将自己的手机丢到床上,出门端起桌上的残羹剩食慢慢吃了起来。
谢敏慧来不及思考缘由,机会难得,捡起手机就颤抖着拨打了110,“警察吗?救命啊!”报完警,两人搀扶着走出房门。
老女人只冲两人看了一眼,又端起酒杯豪饮起来,笑的惨绝人寰。两人根本不敢上前,首到老女人口吐白沫掉下桌子也躺在地上,才冲谢敏慧伸手艰难道,“阿敏,我是妈妈啊!”
谢敏慧因为恐惧根本没听清老女人说了什么,更不敢上前,只和谢婷婷彼此抱在一起,脸色惨白的看着一切。
太偏僻,警车过了很久才乌尔乌尔开进村子,见到惨烈现场立刻电话汇报,要求增援。等120到场,村里己经没几条值得抢救的生命了。
两人被警方带走,一宗拐卖妇女案随即浮出水面。
灭村惨案的新闻立刻席卷全国,国人无不震惊。老女人没有凉透,被救了过来,经过警方深挖,一个村子集体拐卖妇女的事实浮出水面。但因为老女人杀人太多死刑难免。
流产后的两人结伴探望了老女人,隔着铁窗,老女人却只笑笑,面对两人千恩万谢的话,一句也没透露自己的身份。
经此磨难,加之家中变故,谢敏慧和谢勤再也没犯过混,养好身体后,两人都去学了一门技术,踏踏实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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