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金顺能恢复语言能力,全家己经谢天谢地了。金海波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给家里供奉的各路神仙挨个儿上了一遍香烛,不住叩头感恩,激动溢于言表。
半下午一挂三千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开,随之金顺能开口说话的好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金家庄。人们震惊的同时不忘恭喜,私下里却都跟河道里突然现身的驮碑石龟扯上了联系,猜测纷纭。
村长皱眉,连忙将发现的东西上报给镇政府。金海波急忙驮着儿子往县医院做检查。
河道里出现了从没见过的怪东西,谁不凑过来看两眼。宝娟大娘也闻讯去看,等看清楚半截没在还未退尽的河水里的石龟,脸色顿时一变,匆匆挤出人群。金静瞧见默不作声,生出狐疑。
镇政府很快带着县里的文物专家赶到现场,奈何水没退尽,人下不去,只能架着望远镜观察。两名年过半百的专家仔细看过以后交流了几句,将村长和镇政府随同的领导叫到一边小声交代什么。当天夜里村长就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河岸边架火守护了起来。
金海波晚饭时分驮着金顺回来了,周艳红赶紧迎出去,“怎么样?”
“好了,没查出来啥原因。管他呢,反正是好事。”
金顺能说话了,重生了一样满脸兴奋。晚饭后,姐弟俩钻在房间里说悄悄话。金海波两口子也关起门来,暗里嘀咕。
“你说,这事是不是太蹊跷了。突然不能说话了,又突然好了。我这心里怎么不踏实呢,万一睡一觉又不能说话了,怎么办?”
“不会的,呸呸呸。我今天也在琢磨这事,会不会是狗俊娘当时把娃吓傻了,一下子失语了?今天鱼刺卡住了,阴差阳错就给扎好了?我觉得咱们一家老老实实的,老天爷肯定是开眼了。”
说到老老实实,金海波是没有底儿的,父亲是土匪,手上沾过血的事实改变不了。这些年夫妻俩低调做人,才没有被村人排斥。就是门口过个叫花子,也会拿几个馒头三两块零钱打发了,就因着心里那点愧疚。
金顺刚出事的时候,金海波夜夜睡不着,蹲在炕边一根一根抽烟,头发早早白了半截。每年村里过神会的时候,不管家里宽不宽裕,金海波都会拿一千块上布施,就为了弥补祖上那点破事。
眼下儿子突然好了,金海波又睡不着了。
周艳红倒很开心,“明儿咱俩去趟山上的神庙,我想烧香拜佛,保佑顺顺和静静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行。”
“睡吧。”
“你先睡,我睡不着。”
……
房间里,金静朝弟弟试探着问道,“顺顺,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去狗俊家的吗?”
金顺眼神躲闪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
金静犹豫了一下,继续追问,“若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金顺思索了几秒钟,开口道,“婆婆喊我帮她提袋子,我看她拿不动,想着顺路又认识,挺可怜的,我就帮她把袋子背回去。本来我想放下就走,婆婆又给了我两块水晶饼,我就拿来吃了。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金静没有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接着问道,“婆婆打没打你?”
“没有,她笑眯眯的,只是看着阴森森的。这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我以后再也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放心吧,姐姐连爸妈也不说。顺顺,以后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家里说,最差也要告诉姐姐。我们任何时候都会无条件帮你爱你的,记住了。”
金顺点点头,忽然开口道,“姐,河里那个石龟我好像见过。”
“哪里见过?”
金顺挠着后脑勺,“好像是婆婆家,她家有个小的,拳头这么大,放在饭桌上,我瞧了一眼,没记太清楚。”
金静脸色微白,一股寒意从尾巴骨往脑门上涌。联想到极端天气后接连出现的怪事,不禁浑身冰冷。村里老人说狗俊娘以前是神婆,儿子傻了后才收手的。要是她家里真有一个石龟,那意味着什么?
“姐,你别乱想,我就看了一眼,也不确定,可能是看错了。”
“顺顺,这个事情谁你都不能说,爸妈也不行。埋在心里,好不好?”
金静不想家里人再被牵扯进去,连忙嘱咐弟弟保守秘密。
“嗯,记住了。”
金静看着快十点的时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朝弟弟道,“回房睡吧,明天姐姐带你去县城买衣服。你现在好了,我想爸妈很快会给你办理转学,你要做好准备哦。”
金顺走后,金静连忙将房门反锁,关了灯,静等变成乌鸦后,继续观察宝娟大娘的动向。
才这么想着,嘭的一阵微光,瞬间金静又变成乌鸦,赶忙从提早预留好的窗缝里飞了出去。
果然宝娟大娘满面愁容,坐在炕沿上发呆。老半天又忽然拿出不锈钢盆放在院里葡萄架下,跪拜烧纸,口中念念有词,“金花儿,你放过我吧。我己经够惨了,大儿子死了,大锤也死了几十年了。小儿子还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两个小孩现在还靠我一个老婆子照顾。我知道,我不该拿你家的东西,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求你放过我,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你。”
乌鸦听的云里雾里,怎么又出现个金花儿?
纸钱上的火在盆里跳动,宝娟大娘不住磕头,嘴上连连求饶。
这时,前院楼房的灯啪嗒亮了。宝娟大娘急忙熄火,站起身。门嘎吱开了,一个声音响起,“娘,你干啥呢?”
“小燕,我给你哥和你公公烧点纸。你快进去,别出来。”
“哦,别在院里烧,怪吓人的。明儿我陪你去上坟,快睡吧。”说完,门嘎吱又关上了。
宝娟大娘愣愣站在院中,颓败着背往自己房里走去。进门又在观音像下长跪不起,说什么听不清楚,声音太小。
乌鸦又守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便飞走了。
两名专家就住在村长家,等天亮水退了捞石龟。金静便朝村长家飞去,她想听听专家对石龟怎么说。
村长家摆了酒菜,刚刚散场。两名专家感谢着村里的干部们,众人喜气洋洋。
回到客房的两名专家,关好门就变的愁容满面。
“这石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河里?恐怕不是啥好事。”
“谁说不是呢!据古书记载,自古石龟显身必定三年大旱。东庙庄水库里就有一个石龟,那是镇水库的。往前推,那水库本身就在那儿,还是大旱的时候石龟才显出来的。水库修起来,这几年才没干旱过。这次金家庄又出现个驮碑石龟,苗头不好。”
“不要说出去,免得恐慌。明儿捞上来车运走,等上面来人了再看怎么处理。”
“这雨也稀奇,就咱们县下了。节气上也不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雨。县城几家地势低的超市都给水泡了,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奇了怪了。”
“天下怪事多着呢!等明儿能下河,咱俩就拿床单把碑文罩住,千万记住。碑文不要给人看见,免得上面怪罪下来,咱俩都得挨批评。”
“对了,今晚我头怎么有点疼?是不是酒喝多了?”
“我也头疼。明儿还要早起,把闹钟定好,赶紧睡。”
乌鸦听完两人的对话,急忙朝河道飞去,她要在石龟被运走之前先看到碑文上的字。明儿再搞清楚金花儿是谁,相信离真相就不远了。
河道边七八个壮小伙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烤着火嘻嘻哈哈。
乌鸦悄无声息飞到石碑跟前,借着岸上微弱的亮光,努力辨认碑文上的字。
只见上面刻着八个大字:三足金鸟天命仙翁。
看清碑文后,乌鸦便飞快走了。回到房内,金静努力琢磨着,什么是三足金鸟?什么是天命仙翁?可惜文化程度有限,就是琢磨不出来。想用手机百度,奈何还是鸟状。一着急,嘭的一声,一阵微光,金静又变了回来。看时间不过刚刚凌晨,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昨天到今日,一成不变的变身时间似乎改变了。尤其是今晚,好像意念可以控制自己的变身时间。
顾不上查三足金鸟,闭眼催动意念,心里想着变身变身。嘭的一声,再次变成乌鸦。乌鸦欢快的拍动翅膀,绕着房里飞了一圈,停在凳子上。再次集中精神,心里想着变身变身,又是砰的一声,金静再次变成乌鸦坐在凳子上。
发现这个变化,金静一阵激动,连忙穿好睡衣,一下子跳到床上,开心的打滚。原先以为的万劫不复,变成了环环惊喜。好一阵激动后,更坚定了将狗俊娘身上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的想法。
此次回家,可算是有了大进展。弟弟恢复,自己也不再惧怕黑夜不敢社交。连忙拿起手机百度三足金鸟,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三足金鸟竟然是乌鸦!而仙翁也是乌鸦的意思!整个碑文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天命乌鸦!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天命?天明乌鸦又是什么?是不是和自己身上诡异的事情相关?跟狗俊娘又有什么关系?
熬到天快亮,金静也没理出头绪,不知几点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己是九点多,急忙往外跑,想再去确认一眼石龟。
周艳红一把拉住她,“干啥去,衣服都不换。”
“去河边,看石龟。”
“别看了,多早就拉走了。”
“拉走了!”
“那东西不吉利,车出村的时候金超他娘疯了,满村子跑着乱跳乱叫,见鬼了一样。金超媳妇小燕己经跟村长,将人弄到医院去了。”
“啊!”金静愣在原地,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状况。
金海波也出来阻止,“别去看了,那东西怪的很。”
一家人默默吃饭,金静百思不得其解,跟弟弟对视一眼,忽然朝爸爸问道,“爸,咱们村谁叫金花儿?怎么没听过?”
金海波手上一顿,眼神犀利,“你咋知道金花儿?谁跟你说的?”
金静紧张道,“听村里老人在村口金花儿金花儿的讲着,我也不知道说的谁。”
金海波呼出一口气,慢声解释道,“狗俊娘的名字就叫金花儿。以后别提了,那老房子也不许去。都离她们远远的,听见没?我看咱村这些怪事跟他们肯定有关系,都不准掺和。”
两姐弟连忙点头。一顿早饭还没吃完,村里接二连三响起了鞭炮声,周艳红开口道,“看来大家都害怕,放炮驱邪呢。海波,一会儿你吃了饭也房前屋后放一挂,心里踏实。完了咱两去山上神庙还愿。”
金海波嚼着馒头,嗯了一声。全家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饭后,金静带着弟弟准备逛县城买衣服,难得弟弟好了,自己也工作了,她希望弟弟不要吃自己吃过的苦,青春期穿的体面些更利于自信心建立。先敬罗衫再敬人,是有道理的。
一路上,村里人三五成堆,都在喳喳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没人处,金静才问道,“狗俊家你还去过没?”
“没,我害怕。”
“行,以后都不去。不过等从县城回来,你先回家,姐姐想过去一趟。”
“啊,你要干嘛去?”
“找个东西,不要告诉爸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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