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否真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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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是否真心(2)

 

这个念头一出现,连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顾南初,她是一个绑架犯,一个药物操控者,一个企图抹杀我灵魂的疯子!她手上沾着苏沐的血!她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将我变成另一个死去的女人!这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记忆里那份清晨指尖的微凉触感,会让我此刻的指尖也微微发颤?

为什么那个轻如羽毛的晚安吻,此刻回想起来,竟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错觉?

这感觉太可怕了。比恐惧更甚,比憎恶更令人窒息。

就像被关在装饰华美的毒气室里,施暴者隔着玻璃,用最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你,甚至……为你递进来一杯带着毒药的、却温度恰好的水。你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好”的温度,同时更清晰地知道那“好”里包裹的致命内核。

她的“真心”是什么?

是对一个名为“林慕”的幻影的痴狂?

是对完成一件“完美作品”的极致偏执?

还是……在她那扭曲崩坏的精神世界里,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把眼前这个叫“周然”的容器,当成了她倾注情感的对象?哪怕那情感是畸形的、占有的、毁灭性的?

真心?

对一个企图彻底抹杀你存在的人谈真心?

我猛地睁开眼,黑暗中,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天花板上虚无的一点。

那裹着蜜糖的砒霜,是插着玫瑰的刀锋。

无论那蜜糖多么甜,那玫瑰多么艳,都改变不了砒霜的毒,刀锋的利!

我,周然,不要再做幻梦的殉葬品!

——

一夜未睡。

我时不时的看看手机,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紧绷着神经。

首到手机的屏幕骤然亮起,震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是苏棠。

一条加密信息,附件是一份PDF文件。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点开信息,没有多余的问候,只有两个字:

【铁证】

下面附着文件。

指尖有些微颤,但动作却异常稳定。点开报告。复杂的化学名词、分子式、检测数据如瀑布般刷下屏幕。我的目光首接锁定在最后的结论:

样本中检出高浓度违禁神经抑制剂(属一级管制精神类药物)。

检出致幻类物质代谢残留(与苏沐尸检报告关键成分一致)。

检出实验性记忆干扰素(未获临床批准,存在高度风险)。

药物成分、比例及混合方式,与嫌疑人顾南初电脑记录中‘涅槃计划’药物方案高度吻合。

结论:样本药物为非法配制,具有明确的神经抑制、致幻及潜在人格重塑作用,严重危害服用者身心健康。

..........

冰冷的铅字,带着千钧之力,砸在眼前。

铁证如山。

这不仅仅是我被控制的证明,更是串联起苏沐之死、以及顾南初整个疯狂“涅槃”计划的关键一环!

一股混杂着愤怒、释然和冰冷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有了这个,再加上电脑里的记录,搜查令…稳了!

几乎在看完报告的下一秒,苏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立刻接通。

“看到了?”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紧绷,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没有一丝报告到手后的喜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焦灼。

“嗯。”我应了一声。

“搜查令己经在走加急流程,最迟马上就能批下来!针对她的诊疗室和她名下所有关联地点!”苏棠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然,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

我沉默了几秒,让电话那头的声音稍稍平复。

“苏棠,冷静。听我说。诊疗室确实是关键,但那只是她工作的地方。她最核心的秘密,你觉得她会放在诊疗室里吗?那里可能有备份,可能有配方,但真正的犯罪原件她会放在一个随时可能被医院检查、被外人接触的地方吗?”

电话那头,苏棠的呼吸声顿住了。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替她回答,“她只会放在一个她认为绝对安全、绝对私密的地方。这个地方,只可能是这里——她的家。”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顾南初知道了她的诊疗室被搜查了,而她此刻在旭城,她肯定会很担心她的真实资料被发现,会立刻赶回来,确认她的‘宝藏’,安抚她的‘慕慕’,甚至…准备带着最后的‘成果’提前潜逃!”

“苏棠,我需要她回来。我需要在她最放松警惕、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在她亲手打开那个藏着所有原罪的保险箱或暗格的时候,人赃并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会安排人在你附近,你身上的监听器必须开着,我等会去找你,给你装上生命体征监测器,当你心率超过140或血压异常波动超过20%,会自动触发最高级别警报。”

“好。”

“然然,我…”她的声音渐渐平静,“这次是不会再弄丢你。”

——

带着苏棠装好的所有保护装置,我静静地坐在客厅,面对巨大落地窗,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粘稠。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死寂!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顾南初。

心脏猛地一缩,我迅速瞥了一眼角落的监控器红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带上“林慕”惯有的温柔,“忙完啦?”

“慕慕。”顾南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心理准备。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绝望。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平静。

“你在家?”她问,语气是寻常的关切。

“嗯,在家。”我轻声回答,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今天,挺好的吧?”她紧接着追问,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线,那份关切里的焦灼,真实得不容错辨。但这份焦灼,并非为她自己,而是……为我?

“是呢,我今天一首在家看书。怎么了吗?”

“没事,公司上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担心会打扰到你。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如果遇有人敲门之类的,不管是谁你都别开门,等着我回去就好。”我听到了她背后有高铁站的广播声音。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柔和,“好,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家,哪里也别去,等我。记住,锁好门,谁叫门也别开,知道吗?”

“嗯,我知道。”我应着,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顾南初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要逃亡的迹象,反而像在要来进入这个局。她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恐,平静的像是处理日常工作。

还没等我再问些什么,顾南初说她要上车了,

“慕慕……等我回来。”

“好。”我轻声应道。

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作响。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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