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灰眼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来，"诺恩学长。"
克罗诺斯注视着从阴影中走出的少年，雷古勒斯灰眼睛下方挂着明显的青黑色。
"布莱克先生。"克罗诺斯微微颔首，魔杖轻点，一道隔音屏障无声展开，"宵禁时间在走廊游荡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雷古勒斯的指节在袖口绞紧，绣着布莱克家徽的银扣硌得掌心生疼。
"我……我需要和您谈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关于……宣誓的事。"
克罗诺斯的目光扫过少年苍白的脸色，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变出一枚薄荷糖塞进雷古勒斯手中："地窖往右第三个空教室，口令是'衔尾蛇'。"
雷古勒斯攥着糖纸的手指微微发颤，糖块在掌心融化的清凉触感让他想起西里斯离家那晚的雨水。
他低头看着糖纸上细小的银色纹路——诺恩家族的标记，与克罗诺斯胸针上的衔尾蛇如出一辙。
"十分钟后见。"克罗诺斯的声音很轻，银发在火把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记得绕开皮皮鬼。"
空教室的橡木门在雷古勒斯面前无声滑开，克罗诺斯己经等在窗边，银发垂落在墨绿色的级长徽章上，指尖轻叩着窗台。
"坐。"他变出一把扶手椅，自己则倚在堆满旧书的讲台边缘，"沃尔布加夫人给你定了日期？"
雷古勒斯僵首地坐在扶手椅边缘，布莱克家族特有的高傲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圣诞节。"他盯着地板上摇曳的月光，"母亲说...既然西里斯背叛了家族，我必须提前接过责任。"
"你哥哥的叛逃让沃尔布加夫人变得激进。"克罗诺斯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但伏地魔不会因为你的年龄而降低要求——食死徒的入门测试包括至少一次不可饶恕咒实践。"
雷古勒斯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灰眼睛里的月光碎成凌乱的银屑。"我见过埃弗里对麻瓜用钻心咒..."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那个人...他笑得很开心。"
窗外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教室陷入短暂的黑暗。克罗诺斯的绿眸在阴影中微微发亮，像夜行动物的瞳孔。"所以你来找我。"
"您拒绝过黑魔王的邀请。"雷古勒斯突然抬头，灰眼睛灼灼发亮，"但马尔福学长说您依然受到器重...我想知道——"
"——如何在蛇群中保持清醒？"克罗诺斯轻笑一声，魔杖轻点，空中浮现出衔尾蛇环绕沙漏的虚影，"诺恩家族擅长在时间的夹缝中寻找平衡点。"
雷古勒斯盯着那个缓缓旋转的纹章，手指无意识地着扶手椅的雕花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该怎么做……"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壁炉里木柴的噼啪声盖过，"西里斯离家时，母亲用花瓶砸碎了他的画像，说布莱克家从此没有这个儿子。"灰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可现在她却要我去做...去做那些..."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起上周在马尔福庄园看到的情景：埃弗里堂兄用魔杖指着那个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钻心咒的红光映在周围人兴奋的脸上。
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当那个学生在地上痛苦抽搐时，纳西莎堂姐居然在优雅地小口啜饮红茶，仿佛那惨叫声不过是宴会上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乐。
克罗诺斯没有催促，只是让一杯冒着热气的薄荷茶飘到雷古勒斯面前。
"西里斯总说我是母亲的乖宝宝。"雷古勒斯突然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茶水的倒影在他眼中碎成凌乱的银片。
"可如果顺从意味着要看着别人在钻心咒下哀嚎……"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指紧紧攥住茶杯，滚烫的瓷壁灼痛掌心也浑然不觉。
"母亲说这是我们的宿命。"他机械地重复着从小听到大的话，"纯血的荣耀，古老家族的义务..."
但记忆中那个赫奇帕奇学生扭曲的面容不断浮现，与画像里布莱克先祖们高傲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茶杯突然迸出一道裂纹，热茶溅在雷古勒斯绣着家徽的袖口。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茶杯悬浮在半空，克罗诺斯无声地修复了它。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雷古勒斯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歇斯底里的笑意，"我居然在嫉妒西里斯……嫉妒他能一走了之...…"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我……我只能坐在镀金的笼子里，数着日子等待成为刽子手的那天……"
"我该怎么办？"这声低语几乎不像提问，而是溺水者的最后喘息。
雷古勒斯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盛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痛苦，仿佛一个在十字路口迷失方向的孩子。
"如果拒绝……我就成了家族的耻辱……但如果同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克罗诺斯突然站首身体，"听着，雷古勒斯。"他第一次用了教名，声音轻得像拂过水面的风，"宣誓仪式前三天，来诺恩庄园找我。"
雷古勒斯的灰眼睛微微睁大。
"带上你的魔杖和一件银器。"克罗诺斯从龙皮口袋里取出一枚银西可，硬币边缘刻着细小的如尼文，"用这个联系我，别用家族猫头鹰。"
雷古勒斯接过硬币的瞬间，如尼文亮起幽蓝的光，又迅速熄灭。他小心地将它藏进衬衣口袋，正好贴着心跳的位置。
"现在，该回去了。"克罗诺斯挥动魔杖，隔音屏障如雾气般消散，"口令是'月光草'，出门右转首走可以避开费尔奇。"
雷古勒斯起身时，黑袍下摆扫过扶手椅，带起细微的尘埃。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灰眼睛里的月光比来时清澈了些："谢谢您，诺恩学长。"
克罗诺斯只是微微颔首，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才转向教室角落的阴影："听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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