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霓虹灯带被雨水泡得发皱，陈默的雨靴踩过巷口的积水，手机屏幕照亮墙面上的血字："J=Judgment"。警戒线内，穿灰色风衣的男人趴在垃圾箱上，后颈插着半支红玫瑰，右手紧攥着红心J卡牌，烫金玫瑰在警灯闪烁中泛着冷光。
"死者张成，42岁，退休刑警。"林小羽蹲在尸体旁，声音发颤，"陆队的前搭档，三年前玫瑰案首批调查组成员。"他掀开死者左手，掌心里用指甲划出歪斜的数字：730，在雨水冲刷下像道正在愈合的伤口。
陈默的目光落在死者外翻的衣领上，那里绣着极小的警徽图案，边缘缠着半截银色亮片——和晨光中心前台林小薇的创可贴同款。他蹲下身，红心J卡牌的背面花纹比前两张多了片锯齿状花瓣，八片花瓣组合成完整的玫瑰，花心处隐约刻着"073"三个数字，正是陆明修警号的倒写。
"现场有打斗痕迹，"法医掀起死者袖口，青紫色掐痕绕住整条小臂，"但真正的死因是......"他指向死者右眼，虹膜边缘泛着异常的灰蓝色，"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西十分钟。"
陈默的手指悬在死者口袋上方，牛皮笔记本的边角露出半截，封皮上的"玫瑰案调查日志"字样被雨水洇开。他刚触到纸页，身后就传来皮靴碾水的声响："陈默，你这是第几次破坏现场了？"陆明修的风衣滴着水，警徽在胸前凝成冰碴，"张成上周刚从戒毒所出来，指甲里的皮肤组织......"他晃了晃证物袋，"和前两起案件完全一致，AB型血。"
笔记本里掉出张泛黄的剪报，2019年10月24日的《警界先锋》，头版照片上，陈建国警官抱着女儿站在警徽前，标题写着："连续破获三起人口失踪案，神探陈建国即将退休"。陈默的呼吸一滞，父亲葬礼那天的场景突然涌进脑海：黑色雨伞下，陆明修笑着说"陈叔走得安详"，袖口露出的玫瑰刺青一闪而过。
"陆队，监控查到了！"年轻警员跑过来，手机播放着模糊的画面，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在巷口停留三分钟，临走前用口红写下血字，帽檐下的左脸清晰可见——玫瑰刺青从颧骨蔓延到耳后，和三年前陈默在便利店看见的完全相同。
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疤痕处传来刺痛。他注意到监控里的人蹲下时，鞋底沾着白色粉末，像是殡仪馆骨灰盒上的防潮剂。当画面切换到街角便利店时，他看见凶手扔进垃圾桶的东西：半支红玫瑰，花茎上系着编号"003"的金属牌——正是许曼病房的床号。
"陈先生，局里请你回去协助调查。"陆明修的手按在他肩上，力度大得惊人，"毕竟，三个死者都和你有关联：苏晴是你的咨询师，许曼的姐姐是你当年的受害者，张成......"他凑近，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是你父亲退休前最后带的徒弟。"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陈默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手腕被拷在铁桌上的声响格外清晰。铁门打开时，陆明修扔来份档案，封面上印着"陈默精神评估报告"，2020年11月的日期被圈得通红："患者出现严重的记忆混淆，坚信自己参与了玫瑰案的侦破，实则案发时正在第七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三年前你在电击治疗期间，"陆明修敲着报告，"晨光中心的苏晴每周去给你做心理疏导，而她的银行账户里，有七笔21万的转账，恰好对应七起旧案。"他调出监控截图，2020年12月3日，陈默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花园，手里拿着红玫瑰，"监控显示，你多次潜入停尸房，接触过第七名死者的遗体。"
陈默的视线落在报告最后一页，主治医生签名栏写着"周明远"——晨光中心的主任，也是苏晴的上司。他突然想起父亲骨灰盒旁的诊疗记录，2019年10月，父亲在昏迷前曾找过周明远，而那时正是第一起玫瑰案发生的前夜。
"陆警官漏掉了重要的一点，"他扯了扯手铐，金属摩擦声刺痛耳膜，"张成掌心里的730，是三年前玫瑰案最后一起案件到今天的天数，而红心J的花纹里藏着073，正是你的警号。"他看见陆明修的喉结滚动，继续道，"还有，苏晴死前在查的第7号患者，其实是我父亲，陈建国。"
铁门突然被撞开，林小羽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攥着张快递单："刚收到的，寄给陈哥的。"牛皮纸袋上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装着支录音笔，和半张烧毁的诊疗记录，残页上写着："第7次治疗，患者提到红玫瑰的花语是'殉道者的血'，他说女儿的名字'小雨'是'审判'的谐音......"
录音笔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苏晴的声音："周主任，陈建国的档案不对劲，2019年10月的咨询记录被人替换过，里面提到的'玫瑰计划'......"杂音突然变大，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最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咒："该死，她看到了卡牌模具......"
陆明修的脸色骤变，他抢过录音笔时，陈默注意到他小指的纱布渗出血迹，和张成指甲里的皮肤组织位置完全吻合。审讯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手铐的卡扣传来轻响——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锁。
"跟我来。"林小羽的声音带着颤抖，陈默被拽着冲进消防通道，应急灯在楼梯间投下血红色的光。"刚才在物证科，"小羽喘着气，"我看见陆队的办公室抽屉里，有整套的扑克牌模具，和案发现场的卡牌一模一样，还有......"他掏出手机，相册里是张泛黄的合照，年轻的陆明修站在陈建国身边，两人中间摆着支红玫瑰，"陆队曾是陈叔的线人，代号'玫瑰'。"
暴雨在窗外咆哮，陈默跟着小羽钻进地下车库，潮湿的空气里飘着骨灰的腥味。当车灯照亮停在角落的黑色轿车时，他浑身血液仿佛结冰——车牌号尾数21，正是玫瑰案的死亡周期，而挡风玻璃上，放着支新鲜的红玫瑰，花茎上系着编号"007"的金属牌。
"陈哥，后面！"林小羽的惊叫被刹车声切断。穿黑色连帽衫的人从阴影里冲出，手中的匕首泛着冷光。陈默本能地侧身，刀刃划过左臂，血腥味混着玫瑰香在雨中蔓延。他抓住对方手腕，在扭打间扯下连帽衫，左脸的玫瑰刺青在车灯下格外狰狞——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却在右眼下方有颗和他父亲相同的泪痣。
"你是谁？"陈默的声音发颤，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响。男人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红心J卡牌，贴在自己左胸："审判日到了，小雨妹妹。"他转身冲向消防通道，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陈默如坠冰窟，"你父亲的骨灰，其实是空的——真正的玫瑰杀手，从来都在你们身边。"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陈默瘫坐在地，看着雨水冲走血迹，露出地面上用粉笔写的数字：370。那是市立医院307病房的倒写，也是他父亲骨灰架的编号。林小羽蹲在旁边，举着刚收到的短信："下一朵玫瑰在第21天绽放，方块J会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殉道者。"
手机在掌心震动，这次是匿名邮件，附件里是段监控录像：2019年10月23日凌晨，陆明修抱着骨灰盒走进殡仪馆，半小时后空着手离开，而骨灰盒上的编号，正是307。陈默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臂的新伤上，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小雨，红玫瑰开的时候，要数清楚花瓣......"
当他数到红心J卡牌的花瓣时，终于发现第八片花瓣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C.M，正是他名字的缩写。而在花瓣交错的阴影里，隐约浮现出七道刀痕，和他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原来从始至终，凶手都在编织一张网，用红玫瑰和扑克牌，将他困在三年前的雨夜，困在父亲死亡的真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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