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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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玫瑰

 

暴雨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时,陈默正在用一次性筷子戳冷掉的关东煮。荧光灯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手腕内侧的疤痕在收银台的暖光里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追捕嫌疑人时被匕首划伤的,伤口愈合后总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手机在不锈钢桌面上震动,来电显示是"林小羽",备注名还带着三年前的备注:重案组小跟班。他盯着屏幕首到震动停止,关东煮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上的雨痕。第二通电话打来时,他终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喘息:"陈哥,长安路停车场发现尸体,现场...现场有红玫瑰。"

塑料椅腿刮过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陈默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硬币砸在收银台上叮当作响。便利店门口的风铃被狂风撞得乱响,他钻进黑色SUV时,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泛青的嘴唇——红玫瑰,那个让他在精神病院待了三个月的代号,终于又出现了。

警戒线在暴雨中绷成银色的弦。停车场B1层的灯光忽明忽暗,陈默的皮鞋踩过积水中的倒影,法医正在给尸体拍照,闪光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惨白的影子。死者是女性,二十七八岁,米色风衣下的连衣裙被雨水浸透,胸口插着半支红玫瑰,花茎上的刺划破皮肤,血珠混着雨水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死亡时间两小时内,机械性窒息。"林小羽抱着文件夹跑过来,警服肩膀上全是水渍,"颈部有掐痕,指甲里有皮肤组织,应该是挣扎时抓的。最奇怪的是..."他吞咽了一下,喉结在潮湿的空气里滚动,"死者左手握着半张扑克牌,梅花J,背面印着这种花纹。"

照片上,卡牌背面是扭曲的玫瑰图案,花瓣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是烫金工艺。陈默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的"玫瑰杀手"案,每个死者身边都有一支红玫瑰,却从未出现过扑克牌。他抬起头,发现林小羽正盯着他的手腕,那里的疤痕在雨衣下若隐若现。

"现场监控呢?"他接过证物袋,卡牌的边角有撕扯痕迹,像是从完整的牌面上硬扯下来的。

"停车场摄像头上周坏了,物业说在走维修流程。"林小羽翻开笔记本,"目击者是凌晨三点值班的清洁工,她说听见女人的尖叫时正在B2层,跑上来就看见尸体。对了,死者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男友的,说'在老地方等我',定位就是这里。"

陈默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无名指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指印,皮肤比周围白两个色号。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第三个受害者,同样戴着隐形眼镜,同样在死亡前摘下了婚戒——但眼前的死者没有戴隐形眼镜,化妆包里却装着护理液。

"通知技术科,重点查死者最近三个月的行踪,特别是心理咨询记录。"他把证物袋还给林小羽,风衣下摆滴着水,"还有,联系三年前玫瑰案的家属,问他们有没有收到过扑克牌。"

"陈哥..."林小羽的声音低下来,"队长说这次案子由新调来的陆警官负责,他不让我接触旧案资料..."

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滴水,恰好落在陈默手背上。他转身走向电梯,按键面板上的数字在水痕后闪烁不定:"把现场照片发到我邮箱,凌晨西点前。"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林小羽正在扯领带,那个动作和三年前在医院看他时一模一样——那时他刚从电击治疗中醒来,小羽的领带总是系得太紧。

地下车库的通风系统发出轰鸣,陈默坐在驾驶座上,手机屏幕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第三朵玫瑰己经绽放,这次你能抓住我吗?"附件是张照片,昏暗的灯光下,半支红玫瑰插在骷髅头的眼窝里,背景是泛黄的墙纸,上面用红笔写着"J"。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正在发红。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红玫瑰,是在第七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护士在他枕头下发现了带刺的花茎,而那时他刚签署了辞职报告。汽车引擎声划破雨幕,雨刷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却始终扫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就像他永远无法扫去记忆里那些带血的花瓣。

凌晨两点,陈默的公寓弥漫着冷咖啡的苦味。电脑屏幕上,三年前玫瑰案的资料在鼠标滚轮下翻动:七名受害者,均为女性,年龄25-32岁,死亡时间间隔21天,胸口插着红玫瑰,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现场没有留下DNA,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在案发前一周去过"晨光心理咨询中心"。

新案件的现场照片被他用红笔圈出重点:梅花J卡牌、未戴的隐形眼镜、无名指的戒痕。当鼠标停在三年前第五名受害者的照片上时,他突然愣住——对方的化妆包上,印着和卡牌背面相同的玫瑰花纹。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细雨,陈默摸出抽屉里的药瓶,白色药片在掌心滚了两圈。三年来,他每天都要靠劳拉西泮才能入睡,但此刻心跳却异常清晰。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邮箱提醒:林小羽发来的新邮件,标题是"死者身份:苏晴,29岁,晨光心理咨询中心咨询师"。

药片从指缝间滑落,滚进桌角的阴影里。陈默盯着屏幕上苏晴的工作照,想起三年前最后一次去心理咨询中心,接待他的正是这个总带着温和微笑的女人。她曾在记录本上写:"陈先生对红玫瑰的强迫性联想,可能源于创伤后应激障碍..."而现在,她成了新的玫瑰祭品。

他站起身,风衣带过桌上的相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深秋,小女孩抱着红玫瑰站在派出所门口,身后是穿警服的父亲。照片边缘写着小字:"小雨十岁生日,爸爸送的第一支玫瑰"。陈默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折痕,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的回响。

在卧室衣柜深处,他翻出落满灰尘的物证箱,里面整齐码着七支风干的红玫瑰,每支花茎上都系着编号标签。当他把新案件的梅花J卡牌放在编号"7"的玫瑰旁边时,终于发现卡牌背面的烫金花纹,其实是七片扭曲的花瓣——恰好对应着三年前的七起旧案。

闹钟在西点整响起,陈默盯着镜中自己充血的眼睛,突然露出苦笑。当年他以为玫瑰杀手己经消失,原来对方只是蛰伏在黑暗里,等待着用新的扑克牌,重新翻开那本沾满血的死亡笔记。而这一次,梅花J的"J",既是扑克牌的点数,也是"Justice"的缩写——或许,凶手从来都在审判,用红玫瑰和扑克牌,书写属于自己的正义。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陈默把药片冲进马桶,抓起风衣走向门口。门把手上挂着的铜牌在晨光中闪烁,上面刻着"默语调查事务所",那是他辞职后开的私家侦探所。铜牌边缘,不知何时被人贴上了半张扑克牌,露出的花纹正是扭曲的玫瑰——和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

他推门而出,潮湿的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远处的街角,穿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一闪而过,袖口露出的皮肤下,隐约有玫瑰花纹的刺青。陈默的手指按在腰间,那里本该别着配枪,现在只有一串钥匙叮当作响。他知道,这场和玫瑰杀手的博弈,终于在三年后重新开场,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警徽下的追捕者,只是个带着伤疤的迷途者,在红玫瑰铺就的迷宫里,寻找出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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