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山无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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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山无棱

 

秦霜笑问道:“为何钟爱青衣,难道是因为你叫李青?”

李青哑然失笑,如实说道:“秀秀喜欢天青色。她的故乡是淮南道烧窑之地,那里有一句极富诗意的俗语,叫‘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秦霜微微愣神,“好句。”

二人对坐湖心亭,饮酒聊天,惬意无比。

两情相悦,两心所属。

秦霜问道:“我兄长找过你了?”

李青点头道:“明日定会如时赴约。”

秦霜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弯腰俯身,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戳他的胸口。

“头次登门,礼品准备好了吗?语言组织好了吗?规矩摸清了吗?”

秦霜的三连问,问得李青哑口无言。

他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向来谋定后动的他,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秦霜没好气道:“傻子!”

“我大伯名叫秦时,官位是三品吏部侍郎,主管官员升迁调任。而吏部尚书是书法大家颜真卿颜老先生。你不妨猜猜看,我大伯喜欢什么?”

李青沉思片刻,试探性问道:“字画?”

秦霜白了他一眼,“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就不能动脑子想想?我大伯都做到三品大员了,什么稀世绝迹没有?他缺你这一份?”

李青笑道:“我大概知道秦侍郎喜欢什么了。”

秦霜点点头,一点就透,还不算太傻。

“我父亲呢,则与我大伯恰恰相反,是神策军的将军,也就是被关进昭狱的徐如林的顶头上司。”

“我听说,你曾与徐如林相邀去过醉仙楼?”

李青眼观鼻鼻观心,闷声道:“只是去喝酒。”

秦霜冷笑道:“你最好只是去喝酒。”

看着秦霜投来‘和善’的目光,李青一阵心虚。

以后这醉仙楼,还是不去为妙。

秦霜继续说道:“我父亲平生素爱结交军伍之人,无论是现役的还是退伍的,只要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他老人家俱是高看一眼。你瓜州折冲校尉的身份可以多聊聊,尤其是你在战场杀敌的场景,要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我父亲就爱听这个。”

李青说道:“我尽量如实说便是了。”

“战场上,不仅仅是英雄壮烈,更多时候,是牺牲与惨烈。”

秦霜点头道:“这一点,我有切身体会。”

李青闻言,轻声说道:“女子上马杀敌,己是人间绝色。”

秦霜笑眯眯问道:“呦呵,从哪里打听到的?”

李青如实说道:“曾与元来聊起你,他告诉我的。”

秦霜来了兴致,一双美目灵动,“那个冷冰棍是怎么说我的?”

李青笑道:“英勇仗义无畏,巾帼不让须眉。”

秦霜笑颜如花,兴致勃勃说出两个字。

“有品!”

秦霜举杯与李青磕碰一下,一饮而尽,说道:“我的三叔呢,名叫秦月,这个名字在长安城鲜少有人知晓,但秦三爷的名号,在长安城可是震天响。”

李青笑道:“素有耳闻。”

长安城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一句人尽皆知的话。

“正事一点不会,乐事样样精通。”

此语说的便是秦月了。

秦月此人,是长安城有名的玩主,大到吃喝嫖赌,小到花鸟鱼虫,无一不精,无一不绝。

能把‘玩’这件事玩到极致,长安找不出第二个,即便是放眼整个大唐,也难有人在此事上胜过秦月。

李青问道:“不知令堂喜好为何?”

秦霜嫣然一笑,满眼欣慰。

“还是会抓重点的。”

“我母亲出身范阳卢氏,是鸿胪司卿卢剑星的亲妹妹。秦家看似以我大伯、父亲、三叔三人共掌,可真正管家的,是我母亲。里里外外,大事小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无一纰漏。”

李青赞叹道:“秦家主母,名不虚传。”

秦霜笑道:“我母亲阅人无数,最善识人心,你只要不说些荒唐言、做些怪异事就行了,其余自有我在。”

李青说道:“明日见面,像是上了战场,甚至比战场还要凶险。”

秦霜不置可否,轻声问道:“新女婿都要经此一遭,怕了?”

李青摇摇头。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秦霜深情望着他,感动的泪水萦绕眼眶。

李青轻轻拭去秦霜将流未流的眼泪,安慰道:“霜儿,答应我,今生今世都不要为我流泪。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守护你,爱你。”

秦霜的绝世容颜上,泛起淡淡红晕。

“傻子。”

雷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绵绵细雨接踵而至。

望月湖水面上泛起道道涟漪,烟雨如画,缠缠绵绵。

秦霜起身来至古筝旁,笑道:“先前暗部考核,你曾弹奏一曲秦王破阵乐,琴声激昂,首教人热血沸腾。今日我来重奏此曲,如何?”

李青笑道:“有何不可?我来舞刀助兴!”

琴声响起,刀光如瀑。

挥刀不是断情,而是有情。

琴声戛然而止。

秦霜飞身而起,以后脚轻磕挂在亭柱上的唐刀刀鞘,唐刀随身而出,秦霜跃至李青身旁。

二人舞刀于栈道之上,于细雨之中。

细雨绵绵落,情意缠缠起。

————

李青本想送秦霜回家,一是不放心,二是想提前熟悉路线,却被秦霜拒绝了。

她知道,李青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告别秦霜后,李青来到常乐坊,山海镖局。

燕云十八骑被他安置在了此处,对外身份是镖师。

镖局之中,只有一人在值守,其余人员都去走镖了。

自从元来授予其正式身份,镖局的生意可谓是应接不暇,无论是权贵还是商贾,皆是纷纷上门托运。

燕十八是一位极其年轻俊秀的少年,若不是李青知晓他的出身,大街上遇见真会把他当作一位世家公子哥。

不过,李青能感觉到他身上刻意收敛的杀气。

燕十八见李青到来,赶忙上前行礼,单膝跪地:“燕十八参见主人!”

李青将他搀扶起来,笑问道:“宝库有没有好东西?我来取几件。”

燕十八说道:“主人一看便知。”

在燕十八的指引下,李青来至后院一处枯井旁,燕十八说道:“主人,扶稳我。”

只见,燕十八拉动井摇,井口盖井石轰然下坠,一路向下半刻钟才算停止。

稳住身形的李青抬眼望去,目之所及,满是奇珍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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