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五个字,李天然如遭晴天霹雳,她猛地站起身,满脸震惊!
“你……你说什么!?”
李青坚定的目光之中多出一份柔情,沉声说道:“我便是二十三年前的那颗‘灾星’,你的亲弟弟,李天行。”
李天然连连后退,瘫坐在凤椅之上,眼泪夺眶而出。
然而,她的理智取代了冲动,平复之后,冷冷问出李青在寒城城头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有何为证?”
李青以一种极其淡然的口吻,将他这二十三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县令之子,到灭门之祸,到入伍军中,到睢阳之战,到远走漠北建立寒城,到回到长安复仇。
最后,李青说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姜氏兄妹与鱼朝恩。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报之。”
聆听着李青平静却有力量的话语,李天然早己泪流满面。
她快步走下大殿,一把扑进李青怀中,轻声抽泣。
“弟弟,你受苦了。”
李青抬手轻轻拍了下李天然的后背,眼眶微红,柔声说道:“阿姐,一切都过去了。”
李天然突然扯开李青的衣领,李青的左胸膛处,一道仿若虬龙的胎记赫然显现。
李天然哭诉道:“是了。你出生那日,身上便有这道胎记。”
李青苦笑道:“阿姐现在相信了?”
李天然重重点头,拉着李青坐下。
她十分认真的打量着身旁这位英武不凡的男子,不禁一阵脸红。
在沙州曳落滩,她竟然对李青动了男女之情的心思……
如今想想,真是让人羞愧无比。
她收起飞扬的情绪,从袖中拿出贴身携带的那道圣旨,轻声说道:“父皇遗诏。”
李天然正欲打开卷轴给李青看,却被李青制止住了。
“父……他老人家,走的可还安详?”
李天然叹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寿终正寝,走于安详。”
李青闻言,轻轻点头。
“这就好。”
李天然说道:“父皇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未曾养育,仅有赐名,名曰,李天行。’”
李青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善感,沉默点头不语,仰望穹顶。
李天然并未出言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知道,李青是在缅怀父亲。
父亲与儿子之间的感情,与父亲与女儿之间的感情,不一样。
见李青回过神来,李天然说道:“父皇遗命,命我全力辅佐李豫,兼具制衡于他,以防他被声色犬马所迷惑,进而动摇江山根基。诏书中有言:若李豫骄奢淫逸,李天行取而代之。”
“天行,你想不想当皇帝?”
李青摆摆手,“没想过。”
李天然正色道:“现在想也不迟!”
李青一愣,随即说道:“等我报了仇再说。”
李天然摇头道:“若你不立起一杆大旗,便无法收拢自己的势力,想杀那三人,难如登天。”
李青笑道:“这正是我来找阿姐坦明身份的原因。”
李天然沉思一瞬,问道:“你想通过十年前的旧案作为切入点,进而推翻三人的政权?”
李青摇了摇头,说道:“翻案几无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我要布一个局,一个必杀之局。此局需要阿姐的助力。”
李天然神采奕奕,笑道:“我在听。”
李青从囊中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体,轻轻摊开。
“玉玺在我手中。”
————
刚出紫宸宫,李青便迎面碰上了禁军统领崔行舟与不良帅萧瑟。
李青大步向前,拱手道:“参见崔统领,大帅。”
崔行舟打趣道:“稀客啊,你小子来皇宫作甚?不会是动了啥歪心思吧?”
李青笑道:“崔统领说笑了。”
随即,李青看向萧瑟,说道:“先前曾有幸与荣阳公主同行一路,今日特来觐见。”
萧瑟说道:“来得不是时候。”
崔行舟与李青皆是面露疑惑状。
萧瑟解释道:“你曾与燕王交过手,他此刻就在宫中,若是让他遇见了你,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李青说道:“大不了再打一架!”
崔行舟捧腹大笑,指着李青看向萧瑟,“我就说这小子,够有种!”
萧瑟却是摇了摇头,“庙堂不是江湖,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快意恩仇,肆意放纵。他若想成心针对你,断然不会与你捉对厮杀,他有无数种手段能办了你。”
“我有一句忠告,你要不要听听看?”
李青拱手道:“洗耳恭听。”
萧瑟说道:“潜龙在渊。”
李青一瞬间明白了此言要义。
萧瑟是在劝他,暂避锋芒,耐心蛰伏,不必做一时意气之争。
李青拱手道:“受教了。”
李青犹豫一瞬,恭恭敬敬的朝着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崔行舟一脸茫然,这是做什么?
萧瑟却是胸有成竹,心中了然,坦然接受了这一拜。
他轻手拦住正欲说话的崔行舟,崔行舟更加疑惑了。
你们要闹哪样?
就在此时,皇城千步廊匆匆走来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在三人面前停步。
新任兵部侍郎,秦寒。
秦寒先与两人拱手致意,而后看向李青,轻声说道:“我找你半天了,去了三七酒铺,去了琳琅苑,才得知你来了此地。”
李青一阵疑惑,问道:“兄长寻我何事?”
秦寒咂了咂嘴,叹声道:“你与霜儿的事情,被我父亲与叔伯知晓了,他们要见你。”
崔行舟摆出一副吃瓜脸,揣起手用肘轻轻蹭了下萧瑟的腰间,“看来今日有个大瓜要吃。”
萧瑟想了想,低声道:“秦寒的妹妹,是现任大理寺少卿秦霜,他所说的霜儿应该就是秦霜了。多日前,秦霜曾去下马驿追捕盗匪,算算日子,应是正好在那里与李青相遇,难不成是二人之间有了故事?”
崔行舟使劲点头道:“昨夜在鬼市缉拿程元稹之时,我就瞧着两人关系不一般。”
崔行舟贼笑一声,“同时面对秦时、秦明、秦月三个老家伙,这小子有苦头吃了。”
萧瑟笑道:“只是见面而己,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崔行舟一脸震惊道:“怎么不严重,这可是决定能否成就一段姻缘的终身大事!”
李青闻言,表情十分认真,问道:“何时,何地?”
秦寒答道:“明日巳时,乐游原秦府。”
萧瑟拍了下崔行舟的肩膀。
“你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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