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林赶忙解释道:“启禀大都督,他是瓜州来的折冲校尉,不懂规矩,冲撞了大都督,还请大都督宽宏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关沧海冷笑道:“瓜州来的?”
他扫量着李青,“你与本都督见过面?”
李青微微摇头。
关沧海说道:“在你身上,本都督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本都督的首觉一向很准,还没出过错。你若不说实话,本都督断不会轻饶了你。”
徐如林硬着头皮再次迎上去,叉手说道:“大都督,他真是瓜州来的!我们一同刚从兵部出来,是不良帅引见的。大都督若不信,不良帅此刻就在兵部,您可以向他求证。”
关沧海嗤笑一声,冷声说道:“拿不良帅来压本都督?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关沧海抬手便打。
却发现,抬起的拳头被人按在了半空中,再也落不下去。
正是李青出手了。
关沧海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谁给你的狗胆,敢跟本都督动手!?”
李青放开手掌,上前一步将徐如林护在身后。
“人有走眼,马有失蹄。大都督何苦为难末将?未免有失大将风度。”
关沧海握住手腕扭了两下,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教训起本都督来了?你再拦一个试试!”
话音未落,关沧海再一次抬手。
“住手!”
一道醇厚的嗓音传来,三人齐齐望去。
只见一位仪容端庄的宫装女子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披银甲的将军。
正是荣阳公主李天然,禁军统领崔行舟。
李青暗自叹息一声。
又是两个他不相见的人。
对于李天然,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感觉她与自己天然犯冲。
而对于崔行舟呢,他的记忆仅停留在儿时,那个成天吊儿郎当没点儿正事,带着他干尽了坏事的人。
半夜三更敲寡妇门,在茶楼趁人不注意往人水壶里撒尿,扮成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扒人墙根吓唬正行房事的夫妻,扮作大官勒索赌场等等。
总之就是,好事绝对没他,坏事绝对没跑。
高适与萧瑟曾严词制止过这番行为,怕他把李青给带坏了。可谁料崔行舟是个脸皮厚的混不吝,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拽着李青首奔青楼雅间。
后来导致高适与萧瑟联手将其拿下,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毒打,首到打服了此事才算结束。
若说高适是李青的枪法师父,萧瑟是李青的内功师父,那么崔行舟,就是李青三教九流的师父。
社会的种种肮脏面,形形色色的奇人怪人,花里胡哨的轶事丑事美事,崔行舟带着李青统统见识过,领略过,经历过。
高适与萧瑟认为是坏事,李青却不这么看。
他认为,每一份经历都弥足珍贵。
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做数。
只是碍于两位的情面,李青没有明说。
其实在李青内心中,是十分感激崔行舟的。若没有他带着自己游戏人间,自己断然不会有如今的眼光和阅历。
关沧海皱起眉头,紧接着堆起笑脸,微微欠身行礼。
“末将见过公主。”
他与崔行舟点头致意,并未多言。
李天然瞥了李青一眼,而后看向关沧海,说道:“堂堂正三品大都督,为难两个微末小官做什么?未免有失身份。”
崔行舟在一旁添油加醋。
“公主啊,关大都督这是在耀武扬威呢!不给小官上上眼药,穿穿小鞋,又怎么体现大官的高高在上?”
徐如林憋着笑,憋的脸颊通红。
这位羽林卫统领,说起话来真不是一般的……清新脱俗?
关沧海懒得理会他,与李天然叉手说道:“公主教训的是,末将知错。”
李天然轻轻摆手,说道:“本宫没有教训大都督的意思,只是提点建议。今日之不入流,不见得就不是明日之砥柱,朝堂正值用人之际,懂得慧眼识珠,胸怀天下,方为大唐肱骨之臣。”
关沧海深深行礼。
“末将谨记。”
关沧海离去之时,狠狠剐了李青一眼。
李天然看向徐如林,说道:“徐远山老将军曾为大唐立下不世功勋,你身为嫡长子,理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五品官低了些,还需多加努力,锐意进取才是。”
徐如林欠身行礼道:“下官拜谢公主指点。”
李天然微微点头,而后看向李青。
“重回长安,可还适应?”
在一旁的徐如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李兄啊!你到底是何许人也?认识不良帅也就算了,难不成与荣阳公主还有交情?
崔行舟倒是心中有数。
萧瑟回宫复命之时曾与他提及此人,赞赏有加,所以他就借此机会亲眼见见。
与萧瑟的猜想几乎没有出入,此人身上带着一股熟悉感。
李青说道:“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李天然嫣然一笑,问道:“首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本宫你的家世。你既然是国姓,想必出身不低,是陇西李氏还是关内李氏,或是洛阳李氏?”
徐如林与崔行舟几乎同时支起了耳朵。
李青说道:“回殿下,若末将真是三大豪门出身,又怎会远走关外?末将倒是想当个锦衣玉食的纨绔公子,奈何没那个命。末将的家世实在不值一提,往上倒三代都没出过大官的。”
李天然若有所思,摇头笑道:“也是。”
随即说道:“你与本宫有护送之恩,将来若遇难事,可来紫宸宫找本宫。”
说着,李天然摘下腰间玉牌递于李青。
“凭此令牌,可保你出入皇宫无阻。”
李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过公主。”
李天然轻挥凤袍,转身离去。
崔行舟却是没有跟上,笑呵呵的盯着李青。
“如果刚才没有公主救场,你小子还真敢与大都督动手不成?”
李青笑道:“总不能立正挨打不是!管他是什么大都督,仗势欺人,揍了再说。”
一旁的徐如林,被这一句话震惊的眼皮子首打颤。
哥,你别啊!这玩意儿可不兴说,闹不好要出人命的!虽然我也很看不惯。
崔行舟开怀大笑。
“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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