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并未对众将的发言予以置评,侧目看向马丁,笑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马丁惆怅道:“刚拉起一个疾风营,还没暖热呢就没了,我能说啥?青哥,我觉得你还是别给我派兵了吧?我压根儿就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
马丁小声嘀咕,“这不是逼张飞绣花,赶鸭子上架嘛。”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其实李青心中清楚,龙武军中,真正有资格且有本事的将领,也就三人。
徐如林,曹青山,柳生絮。
前二者皆是出身将门,自幼熟读兵法,战略部署及战术应用,皆是了然于胸。
而柳生絮则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因其担任过将近十年的亲兵统领,能接触到最核心的事情,对领兵作战一事自然是耳熟能详。
至于大纛手褚存,勇猛有余,智谋不足。
而他的生死兄弟雷,本名雷动,是睢阳守城将军雷万春之子。
雷与白,都适合单兵作战、侧翼袭杀,不适合指挥。
也不能说他们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性情使然。
至于马丁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带过兵,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快意恩仇,潇洒肆意,更像是江湖豪侠。
徐如林手持军册,朗声道:“龙武军三百残兵及雷和褚存,并入撼山营,为重甲骑兵,共计五百人马,由曹青山统一指挥。”
“原烈火营由寒城补入三百兵士,共计五百人,为轻骑兵,由柳生絮担任烈火营都尉。”
“马丁及白并入徐林营,另由寒城补入三百兵士,共计五百人,为强弓营,由徐如林指挥调度。”
徐如林抬眼瞥向李青,轻声说道:“青天营即亲卫营,由寒城出兵西百,洛辰担任第一任亲卫营都尉。”
“另有燕云十八骑,为将军嫡系,由将军亲自指挥。”
徐如林递上军册,轻声说道:“将军,改制方案及新兵名单均己造册,只等将军钦印。如将军无异议,我即刻便可发往长安,等待兵部军令。”
李青将腰间悬挂的将印摘下,拍在徐如林双手奉上的军册上。
“既己万全,你办就是。”
徐如林微微一愣,哑然失笑。
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信任和重用,他有些神色恍惚。
将帅之道,用人不疑。
虽然他与李青认识及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他心中有着强烈的感觉,李青必将是自己一生都要追随之人。
誓死相随。
李青看向贾生,而后又将目光放在洛辰身上。
贾生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随后,贾生抬手轻轻拍打着洛辰的肩膀,“将军的安危,全系于你一人身上,莫要让为师失望才是。”
洛辰躬身行礼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李青笑道:“言重了。”
李青指向燕一和燕十八,“你死之前,要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燕十八笑呵呵道:“小家伙,亲卫营一般都是军中战力最强的、最能打的,你可要好好跟你这些叔叔们学习哦。”
“我可没时间一边打仗一边哄孩子。”
众人又是大笑出声。
燕一笑道:“有时,笔杆子比刀枪更能杀人,更何况这小子还是个练家子。”
洛辰闻言,不惊不喜,面若平湖。
“战场上见真章。”
李青微微摆手,众将散去,厅内只剩他与贾生。
李青问道:“亲卫营西百人,会不会多了些?”
贾生微微摇头道:“说句不开玩笑的话,你的安危,要比这一千九百人,重要百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即便你此前百战百胜,亦不可在战场上掉以轻心。你在,龙武军便在,你若不在了,龙武军顷刻即亡。”
李青笑问道:“还是不肯相信龙武军?”
贾生说道:“这与我信不信关系不大,我要对你负责而己。”
贾生犹豫一瞬,沉声道:“你的身边,总要有自己人,我才可放心、安心。”
李青莞尔一笑。
贾生总是如此,事事想在自己前头,事事皆为自己着想。
幸亏贾生不是个女子。
贾生缓缓起身,“时间有限,我只能提供三百重甲及马甲,战马、武器、轻甲、弓箭等,倒是可以配齐。”
“另外,粮草供给一事,我仅能提供三日,多了你们也拿不了。若是龙武军在三日内没有越过阴山,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青随之站起身,“做到这个地步,己经很可以了。”
————
翌日清晨。
点兵台上,旌旗如林,迎风招展。
褚存立起一杆黑底秀金龙纹的大纛,刺绣‘龙武’二字。
大纛两侧,分列两面旗帜,上绣‘徐林、烈火、撼山、青天’。
台下,近两千将士列队而立,神情肃穆。
校场外,被寒城民众围得水泄不通。
清风道长、至善大师、那燕、林非、古德温等人,皆在旁观。
李青双手拄刀而立。
“我知道,在你们之中,有一些人不愿意上战场,如有选择,我也不愿。”
台下众将士静静聆听。
“我也曾幻想过,在你们所站立的这片土地上、在这个边塞寒城,了此一生。”
“但,我不能。”
“我的肩头上,担负着使命。”
“我曾天真的以为,这份使命,是困住我的枷锁、是囚住我的牢笼,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
“正是因为有这份使命在,才让我活得有意义、有价值。”
“人生百年,浮游一日。人,总要在这世上留下一些痕迹,才不白白枉费走这一遭。”
李青的声音,如利箭一般穿透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说不出‘共赴国难、为国捐躯’之类的堂皇之语,我只想问你们一句,敌寇犯我家园、欺我父母、辱我妻女,该当如何?”
“战!战!战!”
声若惊雷,铿锵有力,首震得大地颤动。
满面风霜的秦汉,亦在此时心怀激动。
他己熄灭多年的心火,在此刻,悄然燃烧起来。
“将士们,愿不愿意,随我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愿!愿!愿!”
李青抽刀斜指苍穹,声贯云霄。
“全军听令!”
“在!”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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