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巷追击 第四节：金芒破晓

旧城的硝烟如浓稠的墨汁，裹挟着蛊虫焦糊的恶臭与沥青燃烧的辛辣，在残破的城垣间翻涌。蒋师仁倚着斑驳的钟楼石柱，横刀上凝结的黑血己将"蒋"字刻痕填满，甲胄缝隙渗出的毒液正滋滋腐蚀着皮革。他望着下方如潮水般的叛军，耳畔回荡着垂死士兵的哀嚎，玉符残片在怀中的震颤突然变得急促而灼热，仿佛在呼应远方传来的震颤。

突然，西门方向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月光被巨大的阴影遮蔽，三十头泥婆罗战象排山倒海般撞碎城门，象鼻卷起的铜铃震出音波，将沿途蛊虫震成齑粉。象兵们高举雷火罐，罐体表面的梵文咒印与玉符残片共鸣，在空中炸出刺目的蓝光结界，所到之处，绿色毒雾如冰雪遇阳般消散。

"是玄策！"蒋师仁的声音带着嘶哑的狂喜。他奋力挥刀劈开逼近的尸傀兵，腐肉飞溅间，只见陈玄策骑着通体赤红的战马，玄甲上凝结的金液与玉符残片光芒交织，宛如浴火战神。先锋部队的吐蕃骑兵甩出浸油锁链，缠住叛军的攻城器械，铁链拖行时擦出的火星点燃了堆积的茅草，火舌顺着预设的沟渠蔓延，将叛军的后路彻底封死。

阿罗那顺的亲卫统领见状，疯狂摇动手中镶嵌心脏的权杖。旧城地底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无数根刻满曼陀罗咒印的青铜柱破土而出，柱顶喷涌出紫色瘴气。蒋师仁瞳孔骤缩——这是天竺失传己久的"百鬼夜行阵"，一旦成型，方圆十里将化作人间炼狱。

陈玄策显然也察觉到危机，他扯开衣襟，将玉符残片按在胸口千腐液留下的疤痕上。金红光芒与黑色伤痕激烈碰撞，形成的能量波震碎了最近的青铜柱。"所有弩手，瞄准阵眼！"他的声音穿透战场，改良后的诸葛连弩发出暴雨般的轰鸣，三棱透骨箭裹着艾草药水，精准射向青铜柱的符文缝隙。

然而，叛军的反击更加疯狂。数百名死士身披浸满尸油的铠甲，手持燃烧的链枷冲入联军阵营。链枷甩出的瞬间，火焰呈诡异的墨绿色，接触地面便燃起毒火。一名吐蕃少年为保护同伴，用盾牌硬抗链枷，盾牌表面的咒印在毒火中扭曲变形，少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却仍死死抱住敌人滚入火海。

蒋师仁怒吼着冲入敌阵，横刀舞出金红色的光幕。当他劈开一名死士的头颅时，突然发现其脑内竟寄生着婴儿大小的蛊虫。蛊虫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喷出的黑色液体腐蚀了他的刀身。千钧一发之际，陈玄策的剑光从天而降，金红与漆黑的能量相撞，在空中炸开绚丽的光瀑。

"结三才阵！"陈玄策将玉符残片高举过头顶，光芒化作金色锁链缠绕在每一名士兵的兵器上。大唐弩手组成箭雨屏障，吐蕃骑兵负责突击，泥婆罗象兵则用象鼻卷起特制的艾草烟雾弹。当烟雾弥漫战场时，叛军的蛊虫纷纷从宿主身体中钻出，在烟雾中痛苦扭曲。

亲卫统领见势不妙，竟活生生挖出权杖顶端的心脏，将其按在旧城中央的祭坛上。祭坛瞬间迸发出血红色的光柱，魔神虚影在光柱中凝聚成形，巨大的手掌朝着联军营地压下。玉符残片的光芒骤然黯淡，陈玄策感到一股黑暗力量顺着残片缺口涌入体内，眼前浮现出蒋师仁满身血污的幻象。

"不能输！"蒋师仁突然跃上陈玄策的战马，将自己的玉符残片与陈玄策的残片拼合。破损处的金液如活物般流动，在空中凝结成完整的玉符投影。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乌云，玉符投影爆发出万道金光，与太阳的光辉融为一体。魔神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芒中寸寸崩解，亲卫统领的身体也开始透明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作飞灰。

金光所到之处，青铜柱纷纷炸裂，尸傀兵崩解成白骨，蛊虫化作齑粉。旧城的诅咒在光明中烟消云散，幸存者们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金色光龙，纷纷跪地叩拜。陈玄策与蒋师仁相视而笑，拼合的玉符残片缓缓分离，却在分离的瞬间，各自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破损处的纹路似乎正在缓慢生长，仿佛在预示着真正的力量尚未觉醒。

当朝阳完全升起时，旧城废墟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联军士兵们搀扶着伤员，收集散落的兵器，而陈玄策与蒋师仁则站在最高的断墙上，望着苏摩城的方向。玉符残片的光芒照亮他们坚毅的脸庞，这场绝地反击不仅粉碎了阿罗那顺的阴谋，更让他们坚信：只要心怀光明，即便面对再强大的黑暗，也终将迎来破晓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