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河水拍打着渡口的朽木栈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陈玄策望着河面上悬挂吐蕃军旗却烙着曼陀罗印记的战船,冷汗混着雨水顺着脊背滑落。玉符残片在怀中剧烈震颤,破损的缺口处渗出滚烫的金液,将内衬的绸缎灼烧出焦痕。
“大人,是诈降!”蒋师仁猛地拽住陈玄策手腕,却因毒性发作踉跄半步。他胸前的伤口仍在渗血,紫色纹路顺着脖颈爬向眼底,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喉间的咯咯声响。此时,战船上的“吐蕃士兵”突然齐刷刷摘下头盔,露出脸上青灰色的蛊虫纹路,船头炮口缓缓转向渡口,黑洞洞的炮管里填满了裹着磷粉的铁砂。
千钧一发之际,陈玄策瞥见栈桥暗处蜷缩的老艄公。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奋力划动小船冲向岸边,船舷上用朱砂画着半朵莲花——那是戒日王旧部的暗记!“上船!”陈玄策大吼一声,挥刀斩断射来的锁链。玄甲军们踏着战友的尸体突围,鲜血在木板上汇成溪流,顺着缝隙渗入河中,惊起无数翻着白肚的死鱼。
战船的轰鸣声中,第一发炮弹在岸边炸开。陈玄策感觉耳膜几乎被震破,气浪将他掀飞,重重撞在老艄公背上。老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却仍死死攥着船桨:“往...芦苇荡...”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他的咽喉,老人浑浊的眼睛望着陈玄策怀中的玉符,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碎...”
蒋师仁突然暴起,用盾牌挡开如雨的箭矢。他的瞳孔己完全变成灰白色,却仍嘶吼着指挥:“保护玉符!”然而,阿罗那顺的黄金战车不知何时己绕到对岸,叛军们架起投石器,巨大的铁索网呼啸着笼罩天空。陈玄策挥刀劈砍,刀锋却在触及铁索的瞬间迸出火星——那些铁索表面缠绕着浸过黑狗血的符咒,专门克制玉符的力量。
“陈玄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阿罗那顺的声音从战车上炸响。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活人皮缝制的曼陀罗图腾,图腾中央镶嵌着半枚玉符——正是陈玄策在吐蕃地牢丢失的残片。两个残片隔空共鸣,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玉符表面的云雷纹如活物般扭动,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业火魔神的轮廓。
陈玄策感觉怀中的玉符正在膨胀,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肉。他突然想起吐蕃老巫师的遗言:“完整的玉符是枷锁,破碎的玉符才是钥匙。”望着阿罗那顺疯狂的面容,以及他身后即将成型的魔神虚影,陈玄策心一横,将玉符残片狠狠砸向船舷的铁锚!
“咔嚓”一声脆响,玉符边缘崩裂出尖锐的缺口。诡异的力量从破损处迸发,整个河面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阿罗那顺发出惊恐的惨叫,他胸口的玉符残片突然逆向旋转,将周围的叛军纷纷吸入漩涡。业火魔神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尚未成型便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在空中。
但代价是惨痛的。玉符破碎的余波震碎了战船的龙骨,木板如飞刀般西处飞溅。陈玄策被气浪掀入河中,冰凉的河水灌入鼻腔。他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却看见蒋师仁挥舞着断刀,挡在他身前。副将的铠甲己千疮百孔,左眼被流矢射穿,血水顺着脸颊滴落,却仍嘶吼着:“快走!”
阿罗那顺的亲卫队趁机发动总攻,他们踏着漂浮的尸体逼近,手中的骨笛吹出刺耳的声响。笛声所到之处,河水沸腾,无数蛊虫从河床钻出,密密麻麻地扑向陈玄策。玉符残片的缺口处仍在发光,光芒所及之处,蛊虫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色的烟雾。
“蒋兄,接住!”陈玄策将破碎的玉符抛向蒋师仁,自己则抽出腰间锁链,缠住岸边的枯树。锁链另一端突然传来巨力,险些将他拽入河中——竟是阿罗那顺亲自出手,黄金面具下伸出的蛊虫触须死死缠住锁链。陈玄策感觉体内的辟毒蛊疯狂躁动,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锁链上,借着玉符残片的光芒,奋力一扯!
“轰!”锁链断裂的瞬间,陈玄策被弹向空中。他瞥见蒋师仁将玉符残片按在胸口,身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副将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玉符。阿罗那顺发出愤怒的咆哮,却被金光逼退,他的黄金面具出现裂痕,露出底下腐烂的半张脸。
当陈玄策重重摔在河岸时,玉符残片安静地躺在他掌心,破损的缺口处流转着温润的光芒。远处,阿罗那顺的军队陷入混乱,而东方的天空中,一抹鱼肚白正在冲破乌云——那是吐蕃真正的援军,他们的军旗上,九眼天珠在晨光中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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