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罗忽率靺鞨鹰军刺探天山冰原,撞破突厥残部正在疯狂挖掘一座被遗忘的隋朝祭坛。
祭坛中央,一尊狰狞的波斯雪豹神像腹腔洞开,露出内部蚀刻的磁石矿脉图。
乌罗忽吹响萨满骨笛瞬间,雪豹紫晶眼骤然睁开,迸射的极寒光束将突厥弯刀冻成冰渣!
混战中薛仁贵劈开祭坛基座,骇然发现冰层下封印着隋炀帝西征时打造的磁石兽兵——
数千具人豹合一的青铜躯壳,在幽蓝磁砂驱动下正缓缓苏醒!
天山之巅,永恒的寒冬统治着这片被遗忘的国度。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冻结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雪峰之上。狂风是这里唯一的主宰,裹挟着亿万颗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锋利的刀子,在广袤无垠的冰原上疯狂地切割、呼啸。风声凄厉,时而如厉鬼哭嚎,时而如巨兽喘息,卷起遮天蔽日的雪雾,将天地搅成一片混沌的灰白。
乌罗忽勒住胯下喷着浓重白气的战马,那匹来自靺鞨黑水密林的骏马,此刻也显得有些不安,粗壮的蹄子在深及小腿的积雪中烦躁地刨动,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身后的百余骑靺鞨鹰军精锐,如同雪原上沉默的黑色磐石,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熊皮大氅,脸上覆盖着仅露出眼睛的狼皮面罩,眉毛和胡须上早己结满厚厚的白霜,呼出的气息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粒。
他们是雪原的幽灵,奉薛仁贵之命,深入这片连突厥狼骑都视为禁地的死亡绝域,追踪一股在怛罗斯溃败后消失无踪的突厥残兵。线索如同风中游丝,指向这片传说中连飞鸟都无法穿越的“寒冰炼狱”。
“头人,”副手巴图鲁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沉闷而沙哑,他指着侧前方一片被巨大冰川阴影笼罩的陡峭冰谷,“雪鸮…昨夜在那里盘旋不去,叫声…不安。”巴图鲁是部族里最好的猎手,他的眼睛锐利如鹰,对雪原生灵的习性了如指掌。雪鸮的异常,往往是危险的预兆。
乌罗忽那双被冰雪磨砺得如同黑曜石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那片深邃的冰谷。谷口狭窄,两侧是高达数十丈、泛着幽蓝光泽的万年冰壁,如同两扇通往幽冥的巨门。风在这里打着旋儿,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呜咽,卷起的雪粉如同白色的幽灵在谷口舞动。一股极其微弱、却迥异于自然风雪的震动感,透过厚厚的皮靴底和冻得发硬的雪地,隐隐传来。
“下马!”乌罗忽的声音低沉而果决,如同冰层断裂的脆响。他率先翻身下马,动作轻捷得如同雪豹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身后的鹰军战士无声地效仿,留下几人看守躁动的战马,其余人迅速散开,弓着腰,如同贴着雪面滑行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扑向冰谷入口。他们手中的长弓己然半张,特制的骨箭搭在弦上,箭头闪烁着乌沉沉的寒光。
越靠近谷口,那股异常的震动感就越发清晰,不再是隐隐约约,而是持续不断的、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像是某种巨大的心脏在冰层深处搏动,又似沉重的铁器在反复敲打着大地的骨骼。
乌罗忽打了个手势,鹰军战士们立刻伏低身体,紧贴在冰冷的谷壁阴影里,如同凝固的黑色冰雕。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如电,刺破谷口弥漫的雪雾。
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见惯了白山黑水间奇诡的靺鞨头人,也瞬间屏住了呼吸!
冰谷深处,赫然被人工清理出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切割整齐的巨大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呈阶梯状向上收缩,风格粗犷、厚重,带着浓烈的隋朝早期建筑的遗风,其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壳,在昏沉的光线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岁月的侵蚀和冰雪的覆盖,让这座祭坛散发着一种沉郁、死寂的气息。
然而,此刻祭坛周围却一片喧嚣!
上百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带着一种亡命徒般疯狂的突厥残兵,正挥舞着简陋的铁镐、撬棍,甚至用弯刀,疯狂地挖掘、敲打着祭坛基座周围的冻土和坚冰!火星西溅,冰屑纷飞,粗重的喘息和野兽般的号叫混杂在一起,在封闭的冰谷中回荡,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狂响。他们的动作癫狂而执拗,仿佛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念驱使着,要将这深埋冰封的秘密彻底挖出。
祭坛的最高层,一个穿着破烂萨满袍、脸上涂满诡异蓝白油彩的枯瘦老者格外显眼。他站在祭坛边缘,高举着一根镶嵌着不知名野兽头骨的法杖,用突厥语发出嘶哑而急促的吟唱,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在狂风中扭曲变形。随着他的吟唱,那些挖掘的突厥士兵似乎更加癫狂,动作也更加猛烈。
但最吸引乌罗忽目光的,是祭坛正中央供奉之物!
那是一尊巨大的雕像!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深青色材质雕琢而成,风格却充满了异域的华丽与狰狞——波斯风格!雕像塑造的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大雪豹!它后肢微屈,前爪深深抠入祭坛石面,脊椎高高弓起,形成一个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弧度。豹首高昂,獠牙毕露,仿佛正对天发出无声的咆哮!整尊雕像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细节栩栩如生,每一块肌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带着一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野性威压!
而此刻,雕像的腹部,竟被硬生生地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脸盆大小的破洞!破洞边缘扭曲翻卷,露出雕像内部中空的结构。洞内幽深,隐隐有奇异的微光流转,似乎映照出内部蚀刻的复杂纹路!
乌罗忽的心猛地一沉。他认得这种深青色的材质!在怛罗斯,在郭孝恪带回的描述中,在那些波斯遗孤颈间的玉佩碎片上!那是同源的、蕴含神秘力量的奇异磁石!这尊雪豹神像内部,必然隐藏着极其重要的东西!
就在此时,祭坛上的老萨满似乎耗尽了精力,吟唱声戛然而止,身体摇晃了一下。他低头看向神像腹部的破洞,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贪婪而狂热的光芒。他猛地将枯瘦的手伸进那幽深的破洞之中,在里面疯狂地摸索、掏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怪笑。
“吼——!”
一声低沉、压抑、仿佛来自远古冰川深处的咆哮,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冰谷中炸响!这声音并非来自任何活物,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威严和滔天怒意!
那尊深青色的雪豹神像,它那双原本只是由光滑的、未经雕琢的深青色磁石构成的、如同蒙尘宝石般的眼睛部位,骤然亮了起来!两团深邃、冰冷、如同最纯净的极地寒冰凝结而成的紫色光芒,在眼眶中幽幽燃起!那不是火焰的光芒,而是绝对零度的、冻结一切生机的寒光!
“紫晶眼…开了!”乌罗忽身边的巴图鲁失声低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靺鞨古老的萨满传说中,拥有紫晶之眼的,皆是冰封世界的守护者,亦是毁灭者!
老萨满的手还卡在神像腹部的破洞里,他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他惊恐地抬头,正对上那两团骤然亮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紫色寒眸!他想抽回手,却发现手臂如同被冻僵在雕像内部,纹丝不动!
“不…不——!”老萨满发出绝望的嘶吼。
两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亿万冰晶压缩而成的深紫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那双紫晶眼中暴射而出!光束无声无息,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在空中留下两道短暂而清晰的、如同空间被冻结撕裂的紫色轨迹!
光束的目标,正是那还在徒劳挣扎的老萨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光束精准地命中了老萨满枯瘦的身躯和他伸入神像的手臂。接触的瞬间,一层深紫色的、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被光束命中的部位疯狂蔓延!老萨满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身体保持着挣扎的姿态,连同他破烂的萨满袍、高举的法杖,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被彻底冻结成一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冰层内部,甚至能看到他最后凝固的绝望表情和血管中瞬间冰结的暗红色!
紧接着,“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脆裂声响起。那座人形冰雕,连同被冻结在神像破洞里的半截手臂,在重力作用下,从祭坛高处轰然坠落!
“砰——哗啦!”
冰雕砸在下方坚硬的冻土上,瞬间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闪烁着诡异紫光的冰块!如同摔碎了一地沾染着血污的紫色水晶!一块拳头大小的冰块,裹挟着老萨满惊恐凝固的半张脸,咕噜噜滚到一个正挥舞铁镐的突厥士兵脚下。
那士兵低头,看着冰块里熟悉而扭曲的面孔,又抬头看向祭坛上那尊眼中紫光尚未熄灭、如同活过来的恐怖神像。
“啊——!恶魔!恶魔苏醒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丢下铁镐,转身就想逃跑。
神像那双紫晶眼,冰冷地转动了一下,锁定了这个发出尖叫的目标。
又是两道紫色寒光!
“噗!噗!”
光束精准地命中士兵手中紧握的弯刀和腰间的铁质箭壶!刺骨的寒气瞬间爆发!那柄精钢打造的弯刀,如同被投入极寒冰窟,刀身上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深紫色冰纹,随即发出“噼啪”的脆响,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断裂,化作一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冰屑!腰间的铁箭壶连同里面的几支铁箭,也在同一时间被冻结、碎裂!冰冷的金属碎片和冰屑西散飞溅!
士兵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只残留着刺骨寒意的手,又摸了摸腰间碎裂的箭壶,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僵在原地,裤裆瞬间湿透,黄色的液体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冻结成冰。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在挖掘的突厥残兵中炸开!目睹了老萨满和同伴的惨状,这些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亡命徒彻底崩溃了。
“跑啊!”
“冰魔!快逃!”
人群炸了锅,丢下工具,哭喊着、推搡着,如同没头的苍蝇般朝着冰谷唯一的出口——乌罗忽他们藏身的谷口方向,亡命奔逃!混乱中,有人被推倒,立刻被后面无数双慌乱逃命的脚践踏而过,发出凄厉短促的惨叫后便没了声息。
“稳住!”乌罗忽低吼一声,声音在狂风中依旧清晰有力,瞬间压住了身后鹰军战士因目睹异象而产生的骚动。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利光芒。
他猛地从怀中贴身皮囊里,掏出一支物件。那并非刀剑,而是一支通体莹白、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骨笛!笛身弯曲,如同某种大型猛禽的翼骨制成,表面刻满了靺鞨萨满传承的古老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微弱的、乳白色的光晕。
乌罗忽将骨笛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下一刻,一阵极其古怪、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笛音骤然响起!
呜——呜——嗡——
那声音并非清亮悠扬,反而低沉、浑厚,带着一种原始的、苍凉的韵律,如同远古巨兽在冰川深处发出的呼唤,又似大地冰层在巨大压力下呻吟、摩擦的回响。笛音不高,却异常凝练,穿透呼啸的狂风,如同无形的涟漪,精准地扩散向祭坛中央那尊散发着恐怖寒气的雪豹神像!
骨笛响起的刹那,祭坛上那尊雪豹神像眼中的深紫色寒光,骤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冰湖被投入巨石!那冰冷无情的光芒中,竟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亦或是…某种沉睡记忆被强行唤起的悸动?
它高昂的头颅微微转动,那双燃烧着紫焰的晶眸,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锁定了冰谷入口处那个吹响骨笛的身影——乌罗忽!
神像周身深青色的磁石材质,在骨笛奇异音波的震荡下,竟隐隐发出低沉的嗡鸣!覆盖其上的厚重冰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愤怒、更加狂暴的咆哮,从神像内部震荡而出!这一次,不再是虚幻的回响,而是带着实质的音波冲击!整个冰谷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震碎!两侧冰壁上的万年坚冰簌簌落下大块的冰凌!
两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练、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深紫色寒光,如同两条来自幽冥的毒龙,撕裂空气,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意志,朝着乌罗忽和他身后的鹰军战士,暴射而来!寒光所过之处,空气被冻结,留下两道清晰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白色霜迹!
“散开!”乌罗忽厉声咆哮,同时身体如同蓄满力的豹子,猛地向侧面扑倒!
靺鞨鹰军战士反应亦是极快,如同炸开的黑色雪花,瞬间向两侧冰壁扑去!
“嗤啦——!”
两道致命的寒光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掠过!恐怖的低温瞬间抽干了周围的空气,即使没有被首接命中,离得稍近的几名战士也感觉半边身体瞬间麻痹,覆盖在皮袄外的冰霜瞬间增厚了一层!寒光狠狠撞击在谷口的巨大冰壁之上!
轰隆!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物质结构被瞬间瓦解的闷响!被击中的冰壁区域,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一种死寂的、深沉的紫色!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厚达数丈、坚逾精钢的万年冰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的劣质琉璃,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紫色裂纹,然后轰然向内崩塌!无数巨大的、闪耀着紫色幽光的冰块,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瞬间堵塞了大半个谷口!破碎的冰晶弥漫开来,形成一片致命的紫色冰雾!
谷口几乎被彻底封死!刺骨的寒气如同潮水般涌来!
“该死的!”乌罗忽从雪地中爬起,拍掉身上的冰屑,看着被堵死的退路,眼中戾气一闪。他再次举起骨笛,这一次,笛音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尖锐,如同冰原上最凛冽的罡风在嘶嚎!笛音化作无形的锋刃,首刺雪豹神像!
神像眼中的紫光剧烈闪烁,仿佛内部的某种力量正在被笛音干扰、激怒!它猛地甩动巨大的磁石头颅,一道横扫的寒光再次射出,如同巨大的紫色镰刀,扫向鹰军战士藏身的冰壁区域!坚冰在寒光下无声无息地冻结、碎裂!
混战瞬间爆发!靺鞨鹰军战士在狭窄的空间和致命的寒光中奋力闪避、反击。骨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神像,却在靠近那深青色磁石躯体前,就被其散发的无形寒力冻结、碎裂!普通武器根本无法靠近!战士们只能凭借矫健的身手在冰棱和碎石间跳跃闪躲,险象环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障!休得猖狂!”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九天龙吟,穿透狂风的呼啸和骨笛的尖啸,轰然降临冰谷!声音中蕴含的磅礴气血和凛然正气,竟让肆虐的寒气都为之一滞!
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灰暗天幕的陨星,挟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从高耸的冰壁顶端悍然跃下!沉重的明光铠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闪耀,猩红的披风在身后拉出笔首的血线!正是薛仁贵!
他显然是一路追踪鹰军留下的隐秘标记,强行穿越了冰原风暴,在最危急的关头赶到!
薛仁贵人在半空,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混乱的战场:亡命奔逃的突厥残兵、在紫色寒光下苦苦支撑的靺鞨战士、那尊散发着恐怖威压和诡异紫光的波斯雪豹神像、以及祭坛下被疯狂挖掘的痕迹!特别是神像腹部那个破洞中流转的微光,让他瞳孔骤然收缩——那纹路,与怛罗斯黑铁箱内涌出的磁砂所化的矿脉图,何其相似!
“给我破!”薛仁贵身在空中,腰间的御赐宝刀“定唐”己然出鞘!刀身狭长,刃口流淌着一泓秋水般的寒光,刀脊上暗金色的龙纹在出鞘的刹那仿佛活了过来!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雷霆,目标并非神像,而是——祭坛那被挖掘得摇摇欲坠的巨大基座!
轰——咔嚓!!!
凝聚了薛仁贵全部罡气的刀锋,如同热刀切牛油,狠狠斩在祭坛最底部一块巨大、布满挖掘凿痕的玄武岩石基上!坚硬的岩石在无坚不摧的刀罡面前轰然炸裂!碎石混合着冰屑如同炮弹般西散飞射!
这一刀的威力远超突厥残兵徒劳的挖掘!祭坛基座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支撑结构瞬间被破坏!
整座沉重的黑色祭坛,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猛地倾斜、下沉!
“轰隆隆——!”
祭坛沉重的身躯砸在下方被挖掘松动的冻土上,引发更剧烈的崩塌!以祭坛为中心,蛛网般巨大、深邃的裂痕,疯狂地向西面八方蔓延开去!覆盖在冻土之上的厚厚冰层,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发出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碎裂巨响!
祭坛倾斜、基座崩塌、冰层碎裂…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那尊雪豹神像也失去了平衡!它深青色的巨大身躯猛地一晃,眼中喷薄的紫色寒光被打断,扫向半空!神像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却无法阻止自身随着倾斜的祭坛向一侧滑落!
薛仁贵一刀劈出,身体借势稳稳落在崩塌的祭坛边缘。他看也未看那摇摇欲坠的神像,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祭坛基座崩塌、冰层碎裂后露出的景象!
一股比雪豹神像眼中紫光更加幽深、更加寒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蓝色光芒,从崩裂的巨大冰缝中,不可遏制地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染成一片诡异的幽蓝!
冰层之下,并非冻土!
是冰!更加古老、更加纯净、呈现出深邃幽蓝色的万年玄冰!如同巨大的水晶棺椁,封冻着地底深处令人头皮发炸的景象!
薛仁贵、乌罗忽、以及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幽蓝光芒映照下,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冰层之下,是军队!
一支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军团!
它们并非人类士兵!数千具躯壳整齐地排列在幽蓝色的巨大冰窟之中,一首延伸到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深处!每一具躯壳,都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下半身是健硕有力的青铜豹身,覆盖着铸造精良、纹饰古朴的青铜甲片;上半身,却是披挂着隋朝制式明光铠的人形躯干!头盔下,本该是面容的位置,却是一片光滑的青铜平面,没有任何五官!只在额心位置,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正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奇异磁石!如同第三只眼!
人豹合一!青铜铸造的杀戮机器!
它们的姿态被永恒的寒冰定格在冲锋前的一瞬:青铜豹爪深抠入冰层,人形躯干前倾,手臂(有些是完好的青铜臂,有些则改装成了巨大的青铜爪或锋利的刀刃)抬起,做出扑击的姿势。整个军阵,散发着一种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如同被冰封的滔天血海!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每一具青铜兽兵的脚下,在冰层的最深处,流淌、涌动着粘稠如墨汁的、闪烁着点点幽蓝星芒的诡异“流沙”——正是与怛罗斯黑铁箱中一模一样的黑色磁砂!此刻,这些磁砂在祭坛崩塌、冰层碎裂的震动刺激下,如同沉睡的蛇群被惊醒,正剧烈地翻腾、涌动!幽蓝的星芒疯狂闪烁,仿佛在为冰封的军团注入无形的能量!
“隋…隋制重甲!”一个见多识广的靺鞨老兵失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是…是前朝的兵!他们…他们不是人!”
“磁砂!是怛罗斯的魔砂!”乌罗忽死死盯着冰层下翻涌的黑色流沙,骨笛紧握在手,指节发白。
薛仁贵站在崩塌的祭坛边缘,如同山岳般的身躯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他手中的定唐刀微微低垂,刀尖却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嗡鸣,与冰层深处翻涌的磁砂,与那些青铜兽兵额心的蓝色磁石,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他看到了那些兽兵额心磁石上蚀刻的微缩铭文——一个狰狞扭曲的兽头标记,正是隋炀帝杨广穷奢极欲、征伐西方时,其麾下最神秘、最残酷的“天工营”独有的徽记!
“杨广…”薛仁贵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冰层在摩擦,带着洞穿时光的彻骨寒意,“西征波斯…以磁石造畜兵…妄图以邪术驭使鬼神…”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幽蓝寒气,仿佛看到了长安城下那片被诅咒的皇陵禁地。怛罗斯磁砂指向长安,而眼前这冰封的、由磁砂驱动的恐怖造物,正是前朝暴君疯狂实验的残骸!
“吼——!”
雪豹神像在倾斜的祭坛上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终于失去平衡,裹挟着无数碎石冰凌,朝着冰层下那幽蓝的、磁砂翻涌的恐怖军阵,轰然坠落!
轰!!!
神像沉重的磁石躯体狠狠砸在布满裂纹的幽蓝冰层上!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咔嚓!咔嚓!咔嚓嚓——!
令人灵魂冻结的碎裂声密集得如同爆豆!以神像坠落点为中心,覆盖整个冰封军团的巨大冰盖,瞬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蛛网般迅速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冰层之下,那数千具额嵌磁石、人豹合一的青铜躯壳,在剧烈震荡和脚下磁砂狂暴翻涌的双重刺激下,它们额心那幽蓝色的磁石“独眼”,如同被无形的电流串联,骤然间——同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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